朝花夕拾_第14章 故事新編 (5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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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且住!”

伯夷咳了起來,叔齊也不再開口。咳嗽一止,萬籟寂然,秋末的落日,照著兩部白鬍子,都在閃閃的發亮。

他們回到養老堂裡,倒也並冇有甚麼餘病,到第三天,伯夷就能夠起床了,固然前額上腫著一大塊——但是胃口壞。

官民們都不肯給他們超然,不時送來些滋擾他們的動靜,或者是官報,或者是訊息。十仲春底,就傳聞雄師已經渡了盟津,諸侯無一不到。(13)不久也送了武王的《太誓》的鈔本來。這是特彆鈔給養老堂看的,怕他們眼睛花,每個字都寫得有核桃普通大。不過伯夷還是懶得看,隻聽叔齊朗讀了一遍,彆的倒也並冇有甚麼,但是“自棄其先祖肆祀不答,昏棄其家國……”(14)這幾句,斷章取義,卻彷彿很傷了本身的心。

“我剛要練拳,”叔齊等著,一麵說。“卻聽得內裡有人馬走動,趕緊跑到通衢上去看時——公然,來了。起首是一乘白彩的大轎,總該有八十一人抬著罷,內裡一座木主,寫的是‘大周文王之靈位’;前麵跟的都是兵。我想:這必然是要去伐紂了。現在的周王是孝子,他要做大事,必然是把文王抬在前麵的。看了一會,我就跑返來,不料我們養老堂的牆外就貼著佈告……”

“為了樂器動兵,是分歧先王之道的。”伯夷慢吞吞的說。

“您哪!等一下!薑湯來哩!”望去是一名年青的太太,手裡端著一個瓦罐子,向這麵跑來了,約莫怕薑湯潑出罷,她跑得不很快。

伯夷怕冷,很不肯意這麼早就起家,但他是非常和睦的,瞥見兄弟焦急,隻好把牙齒一咬,坐了起來,披上皮袍,在被窩裡慢吞吞的穿褲子。

“知不清。旗杆子高,看的人又多,我當時金創還很疼,冇有擠近去看。”

(39)浙水的濤聲:浙水,即錢塘江,漲潮時濤聲很大。 (2)

兩人看完以後,都不出聲,徑向通衢走去。隻見路邊都擠滿了公眾,站得水泄不通。兩人在前麵說一聲“借光”,公眾轉頭一看,見是兩位白鬚老者,便照文王敬老的上諭,趕快讓開,讓他們走到前麵。這時打頭的木主早已望不見了,走疇昔的都是一排一排的甲士,約有烙三百五十二張大餅的工夫,這才見彆有很多兵丁,肩著九旒雲罕旗(9),彷彿五色雲一樣。接著又是甲士,前麵一大隊騎著高頭大馬的文武官員,簇擁著一名王爺,紫糖色臉,絡腮鬍子,左捏黃斧頭,右拿白牛尾,威風凜冽:這恰是“恭行天罰”的周王發(10)。

雄師疇昔以後,甚麼也不再望得見,大師便換了方向,把躺著的伯夷和坐著的叔齊圍起來。有幾個是熟諳他們的,當場奉告人們,說這原是遼西的孤竹君的兩位世子,因為讓位,這才一同逃到這裡,進了先王所設的養老堂。這陳述引得世人連聲讚歎,幾小我便蹲下身子,歪著頭去看叔齊的臉,幾小我回家去燒薑湯,幾小我去告訴養老堂,叫他們快抬門板來接了。

“不料竟全改了文王的端方……你瞧罷,不但不孝,也不仁……如許看來,這裡的飯是吃不得了。”

到第二天的午後,劈麵遇見了幾條岔道,他們決不定走那一條路近,便檢了一個劈麵走來的老頭子,很和藹的去問他。

開初,是路旁的公眾,駕前的武將,都嚇得呆了;連周王手裡的白牛尾巴也歪了疇昔。但叔齊剛說了四句話,卻就聽得一片嘩啷聲響,有好幾把大刀從他們的頭上砍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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