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所謂“文學反動”以來,供應孩子的冊本,和歐,美,日本的一比較,固然很不幸,但總算有圖有說,隻要能讀下去,便能夠曉得的了。但是一班彆故意腸的人們,便極力來隔絕它,要使孩子的天下中,冇有一絲興趣。北京現在常用“草率子”這一句話來打單孩子們。或者說,那就是《開河記》上所載的,給隋煬帝開河,蒸死小兒的麻叔謀;精確地寫起來,須是“麻鬍子”。那麼,這麻叔謀乃是胡人了。但不管他是甚麼人,他的吃小孩究竟也另有限,不過儘他的平生。波折口語者的流毒卻甚於大水猛獸,非常泛博,也非常悠長,能使全中國化成一個麻胡,凡有孩子都死在他肚子裡。
這些話,名流們天然不免要掩住耳朵的,因為就是所謂“跳到半天空,罵得體無完膚,——還不肯罷休。”並且文士們必然也要罵,覺得大悖於“文格”,亦即大損於“品德”。豈不是“言者心聲也”麼?“文”和“人”當然是相乾的,固然人間世本來千奇百怪,傳授們中也有“不尊敬”作者的品德而不能“不說他的小說好”的特彆種族。但這些我都不管,因為我幸而還冇有爬上“象牙之塔”去,正不必如何謹慎。倘若偶然中竟已撞上了,那就馬上跌下來罷。但是在跌下來的半途,當還未到地之前,還要說一遍:
在書塾以外,禁令可比較的寬了,但這是說本身的事,大家大抵不一樣。我能在大眾麵前,冠冕堂皇地閱看的,是《文昌帝君陰騭文圖說》和《玉曆鈔傳》,都畫著冥冥當中賞善罰惡的故事,雷公電母站在雲中,牛頭馬麵充滿地下,不但“跳到半天空”是冒犯天條的,即便半語分歧,一念偶差,也都得受相稱的報應。這所報的也並非“睚眥之怨”,因為那處所是鬼神為君,“公理”作宰,請酒下跪,全都無功,的確是冇法可想。在中國的六合間,不但做人,便是做鬼,也艱钜極了。但是究竟很有比陽間更好的處所:無所謂“名流”,也冇有“流言”。
隻要對於口語來加以暗害者,都應當滅亡!
我常存著如許的一個但願:這一次所見的賽會,比前一次富強些。但是成果老是一個“差未幾”;也老是隻留下一個記念品,就是當神像還未抬過之前,化一文錢買下的,用一點爛泥,一點色彩紙,一枝竹簽和兩三枝雞毛所做的,吹起來會收回一種刺耳的聲音的叫子,叫作“吹都都”的,吡吡地吹它兩三天。
五猖會
此中最讓我不解,乃至於產生惡感的,是“老萊娛親”和“郭巨埋兒”兩件事。
隻要對於口語來加以暗害者,都應當滅亡!
當時的《二十四孝圖》,早已不知去處了,目下統統的隻是一本日本小田海僊所畫的本子,敘老萊子事雲,“行年七十,言不稱老,常著五色斑斕之衣,為嬰兒戲於親側。又常取水上堂,詐跌仆地,作嬰兒啼,以娛親意。”約莫舊本也差未幾,而招我惡感的便是“詐跌”。不管違逆,不管孝敬,小孩子多不肯意“詐”作,聽故事也不喜好是謊言,這是凡有稍稍留意兒童心機的都曉得的。
孩子們所盼望的,過年過節以外,大抵要數迎神賽會的時候了。但我家的地點很偏僻,待到賽會的行列顛末時,必然已鄙人午,儀仗之類,也減而又減,所剩的極其寥寥。常常伸著頸子等待多時,卻隻見十幾小我抬著一個金臉或藍臉紅臉的神像倉促地跑疇昔。因而,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