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日親眼所見,才知李白所言不虛。
馮羽卻回身在路邊拾了幾根木頭堆在一起,然後將木頭撲滅,大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。
史思明一愣,不滿隧道:“馮賢弟,你被嚇昏頭了?刀劍搏得霸業皇圖,何必操心賤民?戔戔草芥,縱是殺得寸草不生,春來自又複活矣。”
馮羽看著逃過一劫的史思明,神采浮起幾分遺憾,真是奪目啊,衣裳裡竟然還穿戴著護心鏡,棋差一著。
史思明厲聲道:“馮羽,你是否見我失勢,便有了彆的心機?我史思明還冇敗,河北仍有城池和舊部,回到河北登高一呼,仍有十萬雄兵任我差遣,你何來底氣敢對我無禮?”
“是……你……?”史思明神采烏青,從齒縫中迸出兩個字。
數百親衛這時才反應過來,倉猝衝上前將馮羽和李白圍住。
很快李劍九也身陷敵陣中,與李白並肩搏殺史思明的親衛。
走出柵欄外,史思明轉頭望去,隻見大營內火光沖天,安西軍神射營和沈田所部已將後軍輜重全燒了,然後垂垂突進到中軍。
扭頭看了李白一眼,李白卻滿不在乎,酡紅的神采餘醉未消,打了個煩複的酒嗝兒,道:“看我何為?一劍殺不死他,再補一劍便是。”
“彆的心機……嗬,當然有,早就有了。安祿山起事之前,營州城外軍倉那把火,你猜是誰燒的?這些年叛軍進退去處,統統意向皆被安西軍瞭如指掌,你猜他們是如何曉得的?你我同謀刺殺安祿山,安祿山倉惶逃脫,你猜是誰殺的?另有這一次,你猜是誰奉告你,顧青隻圖財帛,不會對你脫手的?”
馮羽苦笑道:“你還能行嗎?”
馮羽笑道:“你不如顧青,遠遠不如,不管哪方麵你都不如。他的內心也裝著天下,可他裝著的是承平亂世,而你,隻要屍山血海,論策畫,論聰明,論氣度,論為人,你都比他差遠了。”
“馮羽,你究竟想說甚麼?”
利劍的劍尖俄然愣住,剛好停在史思明咽喉內兩寸。
李劍九手中的利劍一提,正要迎敵而上,卻俄然被馮羽拽住。
李劍九讚道:“你認慫的時候真是一點都不臉紅呢。”
神射營步步推動,叛軍節節敗退,絕望的叛軍籌算換個方向突圍,但是西麵的常忠所部和東麵的馬璘所部正等著他們,不管從哪個方向突圍都毫無但願。
馮羽笑容漸冷:“我想說,大將軍不過是有勇無謀之莽夫,你隻配拎著刀劍衝鋒陷陣,不配得天下,德不配位,必有災害。”
噹的一聲脆響,一柄劍將長戟磕偏,隨即劍光一閃,執長戟的親衛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痕,親衛軟軟倒地。
啞忍多年,本日不必再忍。
兵敗如山倒,冇有任何牽掛,安西軍一口吞下了五萬叛軍。
他千萬冇想到李白的劍術竟奇異至此,連軍陣都能衝破,並且迅疾之極,底子冇法遁藏。
李劍九從未見過他如此峻厲,眼眶一紅,躊躇了一下,終究還是頓腳朝李白方向奔去。
看著笑容越來越詭異的馮羽,史思明的心垂垂沉了下去,接著便是滿腔的肝火與熱誠。
輝映天空的火光下,馮羽的笑容變得非常詭異,像戲謔,又像輕視,彷彿隔著籠子察看籠中的猛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