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力士低聲道:“想必太子與謀臣有過商討。”
每小我都很忙,唯獨顧青有些閒。
宋根生一向在鮮於仲通麾下辦差,他是蜀軍的行軍司馬,三萬蜀軍的吃喝拉撒實際上他都要操心過問,固然蜀軍併入安西軍大營好久了,但兩虎帳地相隔甚遠,且宋根生公事非常繁忙,顧青這些日子竟很難見他一麵。
但是他的雙手已空空。
“長相思兮長相憶,短相思兮找雛妓。這傢夥想婆娘想得不可,跑去襄州城最大的青樓,與一名十五歲的女人好上了……”
汗青如果是一幕戲劇,屬於他的舞台已燈光漸暗,他在黑暗中悄悄退場。
話冇說完,顧青卻俄然扭頭對段無忌道:“無忌,寫封信回石橋村,問問秀兒會不會編竹籠……”
高力士急得頓腳道:“陛下,這但是皇位啊!天授之權,豈可等閒與人?”
顧青不懷美意地附在段無忌耳邊竊保私語,說是竊保私語,但聲音大得能讓周遭一丈內的人聽得清清楚楚。
見宋根生走來,段無忌倉猝朝他施禮。
高力士急道:“這幾人食君俸祿,怎可揹著陛下做下如此不忠不義之事?陛下當修書一封詰責……”
顧青點頭:“臨時可用一陣了,第三批第四批賦稅你去催一催,趕在叛軍退出關中之前收齊,安西軍的後勤不能斷,不然費事就大了。”
“便如此吧……”李隆基坐在蒲團上,失神地看著空蕩蕩的大殿。
百年後的史乘上,該如何批評他這個天子?
“做人不要斤斤計算,我隻撒了一點點,並且當年的我還是千年難遇的童男,孺子尿大補呢,你細心回想一下,當年那頓味道不太好的飯菜吃了今後,有冇有感覺身材強健了很多?”
顧青笑了:“他是天子,不是傻子,你感覺他會眼睜睜看我兵權勢大,掌控宮闈嗎?換了是你,你會將本身置於心胸異誌之人的手掌中?等著吧,接下來他定有行動,比擬叛軍偽帝安慶緒,我更是天子的親信大患,他若不撤除我,天子之位坐得不安生。”
李隆基歎道:“高將軍,朕已七十歲了,天壽不遠矣,這個天子就算持續當下去,還能當幾年呢?天下臣民平叛殺敵之時,朕做了甚麼?待到兵變安定,朕還政於都,天下臣民如何看朕?”
“精確的說,是看看那位新天子的動靜,叛軍被趕回黃河以北,即是敗了一大半,那位新天子不知會不會動了兔死狗烹的動機,如果真動了念,那麼大師就不會太鎮靜了。”
宋根生不耐煩隧道:“我與秀兒當然恩愛,你到底要說甚麼?”
是啊,真好,今後不再是天子,也不必再揹負重擔。
宋根生麵孔刹時漲得通紅,結結巴巴道:“你,你你……你如何曉得的?”
…………
二人痛哭半晌,高力士平複了情感,道:“陛下,事情另有轉圜,太子殿下未奉詔命,擅自稱帝,是為大逆也,陛下隻消一紙聖旨昭告天下,稱太子得位不正,天下臣民必不認其為皇位正統,轉而再奉陛下為天子。”
但是內心某個角落有個奧秘的聲音幾次說著一句話,“卸下了權力,也卸下了壓力,真好”。
李隆基神情落寞地盯著大殿內的一盞孤燈,輕聲道:“天授之權,卻被朕糟蹋得一塌胡塗,太子此舉再是大逆,終歸是他在靈州收攏敗軍,平叛除賊,而朕,卻對平叛之事放手不管,躲到蜀中迴避戰亂,朕不如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