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衛的語聲越見寒微:“何鷹以為此人可疑。他們今早進山後便暗中封了各條要道,卻一向未見有人出入。可事發後不久,此人俄然便冒了出來,像是早就守在那邊了。最可疑的是,就在我府車馬現身之際,此人忽下狠手,連續擊殺三名能人,而那三人較著便是賊首。方纔部屬與這劍士酬酢,他隻說姓高名翎,旁的便再不肯說了。”
由此薛允衡推斷,此局的目標一為摸索,二是順手將一名“俠士”塞進薛家。
薛允衡沉吟了一會,對那侍衛低聲說了幾句話,旋即拉上了車簾。
秦素暗裡撇了撇嘴。
朱漆信匣中尚餘兩封未啟之信,此中一信標註的日期,便是本日巳正。
一刻鐘後,薛府人馬已儘佈道中,雖人數未幾,卻井然有序。秦素乃至還聽到了秦家那四個仆婦的說話聲,聽著像是在稱謝。隨後,一陣輕健的腳步聲便往秦素的馬車方向行來,薛允衡清悅暖和聲音緊接著便響起:“女郎可安好?”
“何鷹說,這夥能人約有二十餘人,應是早兩日便埋伏在此處了。因怕轟動了他們,何鷹他們冇敢靠得太近,隻遠遠張望,發覺這些人不似山匪,倒有些像是城中地痞。”那侍衛上前一步,低聲道:“何鷹還說,這群人隻帶了弓箭。”
“先生勿懼。”薛允衡語聲安穩,接過紙箋折入信封,神情澹澹,笑意如常:“我們前日不是曾思疑過,此人已堪破存亡大道麼?既是如此,這塵寰塵事他自是一眼窺透,不敷為奇。”
孤膽下符節,長嘯未逢時。春雲上宵漢,稍安待後知。
陳先生早便取了小刀在手,此時悄悄挑開信上火漆,抽出信紙展平,遞給薛允衡旁觀。
殺人取信,趁便滅口,這高翎的手腳實在潔淨利落,技藝亦極其不凡。
薛允衡的神采也有些變了,眉頭緊蹙,眸光微沉。
雖對薛允衡的為人極不齒,秦素卻也明白,若非薛家二郎,這戰略也一定能成。那些“風采惱人、舉止溫雅”的士族郎君們,一定能有他如許的不計臉麵,秦素倒要頭疼如何騙他們接管她的打算。也就薛允衡這廝,向來不講甚麼麵子情麵,此際看來,這也是他的一大好處了。
另有本日產生的“劫案”,以及阿誰叫高翎的詭異劍士,若無師尊指導,很難說他們薛家會不會引狼入室。
“匪首”既死,那群小嘍囉想必也供不出甚麼來。
秦素重孝在身,本就不便與外人廝見,隔簾回話恰是知禮處。薛允衡便想,那秦家雖已式微,士族的風采倒還冇丟,這一點便很值得人敬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