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素探手翻開布帳，踩上了榻邊的麻履。

周嫗那裡曉得自家孫子的這些心機，此時攬著阿承，心念轉動，兀自出著神。

看著他肥胖的身子、微黃的小臉，周嫗的心已經軟了大半。

現在事已辦成，然周嫗的表情卻並不太好。

不止東籬，東晴山莊、東風渡等各個院子，亦皆有仆人加飯加菜的，想來各院主子亦深覺此事大好，故皆有賞。雖仆人們本身不能吃葷腥，下人們吃得好些卻並不違製。

北風獵獵，在窗外吼怒來去，引得簷下風鐸嗡鳴聲不竭。而在東籬的西次間裡，倒是一片輕微的、蘊著暖和與慵懶的鼻息聲。

她語聲諄諄，儘是慈憐珍惜，阿承便悄悄地偎在她懷裡，過了一會方道：“但是祖母之前教過我，人要知恩圖報。本日/我就是幫著傳了句話罷了，祖母為何還要怪我？這些小事與拯救之恩如何比擬？”

此際她唯有禱告著，願那六娘並無歹意，更願她與她的孫兒，能夠在這狼籍的現世中，求得一份安然。

但是，於秦素而言，這一些些的光芒倒是充足了。即便星月皆無，憑著影象，她也能悄無聲氣地尋到她要找的事物。(未完待續。)

阿承摸了摸頭，“嘿嘿”憨笑了起來，大眼睛裡卻閃過了一道光。

睡著了的斑斕，還是那樣的愛說話。

她放下簾幕，上前將他攬入懷裡，慈聲道：“祖母就你一個命根子，自是願你好好的，莫要摻到旁的事情裡。”

周嫗的神情滯了滯，長歎了一聲，將阿承的身子扳轉了過來，看著他烏黑敞亮的眼睛，低聲道：“我曉得阿承是個懂事的好孩子，我也冇說你做錯了，隻是你要承諾我，今後不管做甚麼，事前都要奉告我一聲，”

許是表情好的原因，用罷晚食後不久，東籬的人便皆早早地睡下了，就連一貫最熬得住的馮嫗，在幫秦素梳洗時亦是腳步發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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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而，鄰近飯時，東院裡便瀰漫著淡淡的喜氣，掃去了秦府這段時候以來的沉悶與頹廢。

“好，祖母，阿承承諾你。”阿承的眼睛裡閃著光，如同最潔淨的寶石。

未至戌正三刻，全部東籬便墮入了一片沉寂與暗中。

秦素凝目看向甜睡的斑斕，彎了彎唇角。

轉過床榻，穿過明間，喧鬨的正房裡，響起了她輕悄的腳步聲。

六娘不知出於何種啟事，對府中的大小事皆非常上心。而他們祖孫欠了她一條命，幫著傳話做事，亦是該當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