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如寒寂夜色,覆蓋在了房間裡。
程廷楨“唔”了一聲,似是打起了些精力,撩袍向一旁的扶手椅坐了,語聲淡淡隧道:“請先生說來。”
接下來他要說的事,於程家而言,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,固然他已有了應對之策,然那戰略亦是行險,程廷楨一定會用。
而在心底裡他亦曉得,他無可何如。
到底還是輸了一著。
頓了一頓,他又說道:“再退一步說,即便我們不開窯廠,亦可派幾人先行去黃柏陂,將那處粘地盤或買下、或粉碎,或乾脆放了風聲出去,引來彆家與秦家相爭,亦可臨時阻一阻秦家。彆的,我們還能夠往漢安鄉侯府那邊遞個動靜,如果範家曉得何家竟想拋開他們,自辦族學,此事則又是另一個走向了。”
程家現在已不複當年門客盈百、侍衛近千的盛景,那十來小我手隻能用來做更首要的事,旁的便再也有力施為了。
“秦家大富,左大郎真是找了個好娘子。”他冷聲說道,麵上有青氣一閃而過。
劉先生聞言,麵上便顯出些許沉吟來,寂靜了一會,方沉聲道:“郎中令不必如此,我這裡另有一個動靜,雖是不大切當,仆倒感覺這是一個機遇。”
言至此節,他語聲微頓,似是要留出時候讓程廷楨想明此中關竅,過了一會方又言道:“郎中令請想,那黃柏陂既有上好黏土,剛巧我們手裡又有了一名經曆極富的匠師,如果能將這兩樣一併攥在手裡,為何我們不能也去開窯廠?如果果然燒出好瓷,強於那秦家瓷品,與何家聯辦族學一事,也能夠就輪不到秦家出錢、左家出頭了。”
“動靜可確切?”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劉先生,安靜的臉上已是陰雲密佈,再不複方才的沉著與安閒。
劉先生凝目看著他,麵上暴露了多少蕭然,旋即無聲地歎了口氣。
程廷楨悄悄地聽著,聽到此處,麵上的奮發便淡了下去,絕望的神情一閃而過:“先生說的機遇,便是這個動靜麼?”
他怔怔地望著那案上紅燭,麵上的青氣悄悄淡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抹難過與悵惘。
劉先生趕緊躬身道“不敢”,隨火線抬高了聲音,低聲道:“自那日被左思曠半途打亂打算後,我便一向派了人手盯住秦家。那秦家現在已然將近淪落為商戶,我總覺得,商戶的錯處最是好捉。不過,盯了近半個月,錯處雖未盯到,我的人倒報過來了一個動靜,說是秦家探得一處極好的黏土之地,便在漢嘉郡黃柏陂,他家成心來歲在那邊開窯燒瓷。”
劉先生打著火石,點亮了燭台上的一枝紅燭,那細若蚊蚋的語聲,亦傳入了程廷楨的耳中:“我從秦家那邊探聽來一個動靜,秦家似是要出錢,與何家聯辦族學。”
這幾句話極具鼓勵性,程廷楨的神情垂垂鬆動,一雙眸子在燭光下越來越亮。(未完待續。)
房間裡比方纔敞亮了很多,但是,程廷楨的麵色卻沉得像能擰出水來。
一念及此,他隻覺滿心蕭索、苦澀盈懷,仰首長歎了一聲,黯然道:“非吾智不敷,畢竟力不歹。何如,何如。”
這一番話似是為程廷楨翻開了一扇窗,讓他看到了另一種氣象,他的心跳得快了起來。
他說到這裡俄然便止住了,一雙眼睛在燭火下垂垂地泛出光來,看向劉先生道:“先生的意義莫不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