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眼角,垂垂地有些潮濕起來。這短短數月,她有了種劫後餘生的感受。
馬車一向行至內宅的花牆邊方纔停下,許氏扶著使女的手步下了馬車。
那是一幢七房連排的朗闊修建,擺佈梢間的兩側又衍生出了兩間飛簷鬥拱的屋舍。此中西麵的那一間為涼廈,東麵的那間便是暖閣。
現在的蕭老夫人,正在做著這三個月來一向做著的事――手持念珠、閉目誦經。
那輕而低的誦經聲帶著多少滄桑,散入滿院的風中。
很久後,那降落而平和的誦經聲方纔停了下來,蕭老夫人的聲音亦隨即響起:“出去罷。”
許氏拭罷了汗,將錦帕拿在手中無認識地撫弄著,又語聲陡峭隧道:“另有薛家的事情,我也從程夫人那邊聽到了一些。那薛家現在正忙著給建寧郡賑災,薛家三父子四周馳驅,年也未曾過好。”
提及來,他們蕭家也曾悄悄派了人去多數刺探環境。隻是,茲事體大,他們不敢有太大的行動,派去的人也不敢多探聽,傳返來的動靜也極其零散。
許氏回聲掀簾而入,那屋中侍立的其他人等,亦在這一刻如潮流般退了下去,不一時,全部暖閣裡便隻剩下了這婆媳兩人。
她漸漸地轉開了視野,那眸中深深的悲慘,便在這轉首的頃刻湧起,又乍然落下。而她那一向挺得筆挺的脊背,更於此時向下彎了彎,像是那背上有著千斤重擔普通。
那車前吊掛的燈籠閒逛著,一陣明滅不定,車彆傳來了仆人的聲音:“夫人的馬車返來了。”旋即又是一陣腳步雜遝聲。
“嗡――”一聲清越的風鐸聲傳入耳中,許氏立時自魂遊天外的狀況中回過了神,轉首往車窗處看了看。
蕭老夫人的行動微微一頓,卻並未答話,摩挲動手中渾圓的珠子,持續低聲誦唱起經文來。
暖閣中,端坐於蒲團上的蕭老夫人,此際的神情倒是安靜而淡然的。
比來她思慮過火,整日提心吊膽的,方纔乍一聞車外動靜,她還覺得是出了何事,一時候隻感覺心驚膽顫,掀簾的手都在抖著,此際看來,她倒是有些草木皆兵了。
蕭老夫人定定地看了她一會,語聲微沉地問道:“五郎可曉得了?”
她的語氣有著如釋重負後的輕鬆,亦含了一絲心不足悸的惶然。
許氏立在簾外聽了一會。
這熟諳的玄漆大門與灰磚高牆、這熟諳的著褐衣的仆人,另有馬車行過期那熟諳的一草一木、一院一景,皆讓她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