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阿青這一句話,到早晨劉順回家在家門口散喜糖時,江月兒就不得不帶了個小尾巴。
“哢嚓”,杜氏剪下最後一串紫葡萄,跟女兒道:“記得一家送一串就夠了。”
江月兒抓了她爹的衣衿:“我跟阿爹一起去。”還得澆水呢。
鬆風齋是楊柳縣最好的點心鋪子,江家也不是吃不起,隻是看這雕龍畫鳳的小匣子,一看便知是店裡極初級的禮盒,光隻是盒子,少說也是半錢銀子。
看著她憂愁:這孩子如何記吃不記打呢?她忘了前兩天劉順如何拎著棍子轟她嗎?要月姐兒跑慢些,那棍子就真落她身上了!
杜衍抹了把汗,道:“你如果焦急就先去。”
江月兒捧著滿手的糖樂開了懷,回身瞥見杜衍站在人群以外,倉猝跟他招手:“阿敬快來,劉順叔有好多糖。”
擺佈劉家也不遠,江棟最看不得女兒哭,隻好一手提著燈籠,一手抱了女兒:“好好好,這回總不哭了吧。”
江棟燈籠掉在地上,“嘿”地一聲:“誰啊?冇長眼睛嗎?月丫兒你——”
她骨嘟著小嘴兒走在前麵:“你走快些啦,糖都快冇了。”
葡萄吃不完,杜氏便籌算送一些給鄰居們嚐嚐。
十裡街好久冇有如許熱烈的大事,大桑樹底下早圍了一堆閒人說話。
江月兒當真道:“彆人家都有,不給他家不好。”如果劉順再拿大棒子攆她,她跑就是了嘛。
到中午的時候,劉家的喪事傳到了江家來。
劉順早瞥見她,特地給她抓了好幾把糖,幫她放到兜兜裡,笑道:“我的福星來了,多請你吃幾顆。”
江月兒躊躇了一下,道:“那你快來啊,彆把水拎灑了。”
他肯好好說話,江月兒也歡暢,讚他一句:“劉順叔今個兒真俊啊。”眼睛順著他的腿縫往裡瞧,深思著:他家到底是為啥起的火?
黑暗中的江家人都被吵了起來。
父女兩人低聲說著話,路過那株大桑樹時,俄然一道黑影躥出來,將江棟猛地一撞,差點將他撞倒在地上!
江月兒拎著她這些天不離身的小桶進門嚷嚷:“劉順叔要說親啦。阿孃,甚麼是說親?”
江月兒如何會同意,特彆她想到,明天太歡暢,忘了給劉順叔家澆水,急得哭出來了:“我要我的桶,我的桶,嗚嗚嗚嗚……”
阿青憋了一肚子話,歸去跟白婆說了,白婆笑道:“我看哪,是劉家有喪事要辦了。”
杜衍感覺他現在拎著小桶的模樣傻透了,不想跟她多說:“行了我曉得了,快去吧。”
阿青道:“現在天這麼黑,到哪去找?月姐兒,要不我明天一早去給你找返來?”
杜衍一怔:“我不是給你了嗎?”
又叫白婆關了門,把她攆到樓上描紅,才與她們道:“不管劉順家賺的甚麼錢,這不關我們的事,都管好本身的嘴,免得禍從口出。”
兩個小人兒滿載而歸。
杜氏想了想,點頭道:“隻要月丫兒不進他們家門就隨她吧,做得太決計了也不好。”
江月兒又出去一趟,返來學給大人們聽:“……說是劉順叔的本錢早賠光了,現在娶妻這錢還不曉得是甚麼臟錢。”
“洪嬸嬸……”
二人自是應下,白婆問道:“那月姐兒再去劉家,我要不要攔一攔?”
街坊們說閒話歸說閒話,有糖吃的時候,吉利話跟不要錢的,說得劉順站在門口,笑得像顆咧了嘴的石榴似的直拱手。江月兒離了老遠都能聞聲小孩子們的歡笑聲,恐怕去晚了,糖就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