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棟雖是縣衙裡吃公糧的書辦,但手中無權,唬一唬淺顯百姓倒也罷了,對嚴老爺這等人,他這身份就不那樣好使了,禮品送得實心些,總冇有壞處。
油燈暗淡,杜衍看得清楚,江月兒那隻寶貝小盒子裡除了竹蜻蜓外,另有幾顆彈珠,幾塊畫片,數枚棋子,另有一把枯草……以是,她先前在書房裡冇少偷偷玩吧?
杜氏呆了呆,終是過意不去:她方纔看得真真的,嚴大郎鼻子還流著血,這傷明顯是被女兒打的。更不消說嚴二郎,小臉上像打翻了油醬鋪子似的,那也是她家的鍋……
江棟差點冇把酒倒在桌子上,忙問:“但是兩個孩子調皮了?”
江月兒整張臉都亮了:這但是弟弟頭一回叫她“姐姐”哩!
她現在也隻是強忍著,勉強笑道:“我不怪你,你又不是成心的。”說到前麵,還是冇忍住,扁了下嘴巴,怕他不安閒,又忙作出個笑模樣去看他。
丈夫的設法杜氏先前便隱有所覺,隻是伉儷倆平常並未談到這個話題,本日藉此機會,杜氏也有話說:“女人家的,又不消像男人普通出門討餬口,哪要得了這很多主張?便是脾氣火爆些,也須有個度。把人家小男娃壓在地上打,這也太蠻了!傳出去,名聲也不好聽哪。”
杜氏忙道:“你小聲些,都冇吃上兩杯,耍甚麼酒瘋!”歎道:“我隻怕她脾氣過分剛硬,萬一半子不喜好,豈不是不美?”
衙門裡這些日子丈夫一向忙到這個點方歸,杜氏聞聲江棟與船家說話聲,將灶上溫著的飯菜一樣樣端出來。
她給江棟斟了盞花雕,將白日的事情說了,最後道:“女孩子家還是當貞靜和婉些,月丫兒性子一貫有些虎氣。先時她小,我們便冇有狠管,現在不留意,她竟敢連彆人家孩子也打了,那還孩子還比她高小半個頭呢。我左思右想,感覺她的性子得扳一扳了,不然再大些怕更調皮難管,便打了她幾動手板子。”
酉時末,踩著最後一道朝霞,江棟坐著烏篷船到了家。
她幾乎冇認出阿誰放手撒腳坐在人家男娃身上,哭得直打嗝的小臟娃是她一貫靈巧潔淨又標緻的女兒!
何況這個年代,平常人家哪怕送孩子上私塾,除開束脩,給師父的節禮也隻是一條兩三斤重的臘肉,一籃雞蛋罷了。一整條火腿,這是走到哪都很拿得脫手的重禮了。
江月兒要不是白日纔在“弟弟”麵前放聲哭過一回,內心正羞著本身“冇個姐姐樣”,不然眼睛裡含著的那兩粒淚珠子早掉下來了。
杜氏心中惴惴,打疊起十二分精力護住兩個孩兒。卻聽那人丁中“嗐”了一聲,揚起手,頭也不回地一掌一個,將兩個兒子打得一個趔趄,痛罵道:“叫個小丫頭打得哭爹喊娘,還美意義找老子報仇!還嫌不敷丟人?滾歸去!老子冇生過這等慫蛋窩囊廢!”
江棟接過酒壺,半晌,覺出一絲不對:“如何了?孩子們呢?”
杜氏:“……”以是真不是女兒主動欺負的人家?
江棟道:“吃完飯我去一趟,你先把家裡的傷藥找出來。”先時給杜衍治病,郎中原就開的有傷藥,此時拿疇昔倒也便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