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道:“便是有大事,那也是阿耶阿孃和太子阿兄的大事,多我少我,有何相乾?”
韋歡道:“昨日賢人才罰過你,本日又不長進了!太子返來,你既是臣下,又是親妹,莫非不要出去拜見一下?萬一賢人一時髦起,再設家宴,召你久久不至,聖民氣裡如何想?我叫你送我,本是怕父母責備,以是叫你替我去撐撐腰,實在也冇甚麼大事。你這裡的事大,還是先歸去罷。”
我從速把東西收在懷中,笑嘻嘻道:“我那玉佩,少說也要值你七八個玉帶鉤,我此人一貫心善,就算你六個罷。我先收了這個,餘下五個,你漸漸還。”
她將頭壓得低低的,悄悄道:“陛下說,這些人本來該貼身服侍保衛公主,公主不管身處那邊,都當有人跟從,但是本日卻聽任公主出宮數個時候,既未曾跟從,也未曾上呈陛下,置公主安危於不顧,本該杖斃,念她們多年奉侍有功,著發往掖庭效力,並杖四十,以儆效尤。”
那衣裳是前幾日才送到我那去的,因它腰身過於肥大,顯不出身形,我不喜好,便叫小浪收起來,不知如何又給人拿過來了,我有些不歡暢,問她們:“這是誰選的衣服?”
我的雙手無可按捺地顫抖起來,立時便問門口:“天後聖駕那邊?”
韋歡僵了一僵,抿了抿嘴方道:“好。”
韋歡哼道:“這帶鉤是父親獨一賞過我的東西,我一貫珍惜,若不是你救了我,我纔不拿出來呢――你不要,還我!”
我聽她說,不知如何倒有些絕望,對她道:“我覺得你是捨不得我,誰知你隻是想借我的身份撐腰。”
這動靜比昨日母親跟我說的話更叫我震驚,我一下便站起來,幾步衝到她身前,大聲道:“你再說一遍?”
我呸她:“冇見過世麵,就不要瞎扯,這點儀仗算得甚麼?母親有一回遣我代她去看外祖母,宮人侍從,比這要多很多了,父母丁寧,尤甚侍從。”因覺本身牽念之態畢露,未免失於矜持,便催她道:“我還要歸去呢,你彆磨磨蹭蹭的。”
我低頭一看,見是一個玉蟬帶鉤,這質地雕鏤雖不及我那塊,卻也是上乘貨品,曉得於她必是來之不易,不覺心喜,麵上還不肯就暴露來,隻道:“我那塊但是內造和田青玉,你這也不知甚麼貨品,就拿來對付我。”
韋歡好笑道:“天後既已準你出宮,今後你便可常來尋我,有甚麼好捨不得的?”
韋歡扯了扯我的袖子,問那人:“勞煩問娘子一聲,這是甚麼時候的事?”
這一夜我與韋歡各自想著本身的苦衷,兩個都冇有睡著,到天朦朦亮的時候,韋歡悄悄地起了身,穿好衣裳,重又靠著床坐著。我本想叫她,聞聲門口有人在悄悄說話,便乾脆起了床,叫內裡的人出去,倒是母親派人去蓬萊殿取來了我的衣裳,送到門口的人手裡。
我天然曉得這個事理,但是內心畢竟有些不是滋味――我的伴讀上至世家門閥家中名姝,下至新晉貴官的深閨秀女,無一不有;侍從的乳母、寺人、宮人,亦是成十上百。動靜之間,前呼後擁,一言一行,眾所諦視,但是這麼些人中,真正敢將我當作一個淺顯的同齡人,悄悄鬆鬆喚我一聲“承平”,大風雅方承認她對我有所圖、所圖為何,又坦開闊蕩與我談這些算計短長的,卻隻要韋歡一人。我與她相處光陰雖短,心中卻早已將她當作朋友普通,便是長久彆離,也很有幾分不捨,誰知她倒如許蕭灑,將我一片心腸,置於何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