換了兩次水，林一川終究感覺擺脫了周身的臭味。泡在熱水中的確不想起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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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胭脂低下了頭：“做母親的，要將她送入險地。妾身老是開不了口。瀾兒聰明過人，卻不知她是否情願冒險。可若不將當年的事查個清楚明白，妾身故不瞑目。”

杜之仙啜了口茶讚道：“甚好。”

穆瀾站在帳子外按著卟咚跳動的心，不斷地安撫本身：“你是男人是男人是男人……男人看男人如看木頭冇甚麼大不了。”

難不成本身支開林一川就聽到這句結束語？穆瀾懊喪得不可。這時，一條水蛇竟朝她遊了過來，穆瀾想都冇想，伸脫手指緩慢地捏住了蛇的七寸用力掙住。蛇掙紮著，尾端在水麵敲擊了下，出現一圈波紋。蛇身緊緊纏住了她的手腕。穆瀾一動不動地望著平台，沉著地用著勁。那條蛇垂垂癱軟。她鬆開手，蛇無聲沉入了塘中。

還能再泡一會。林一川閉上眼睛靠在了桶壁上。明天早晨他睡在了柴房。柴房啊，他從出世到現在，睡得是雕花的撥步床，墊的是絲棉，蓋的是斑斕緞被。不像杜家柴房的稻草，翻個身悉悉索索作響，刺得他渾身發癢。

頭一昂，穆瀾走了。

燒水的鍋冒著水汽，擋住了她大半個身影，雁行冇看出甚麼來，扭頭和燕聲搬酒罈去了。

泡在水池裡的穆瀾都要急死了。如何就聽到那麼含混的一句，就茶來茶往了？

嘩啦啦的水響聲中林一川被刺激得從浴桶中站了起來，氣極痛罵：“你竟然澆我涼水！你真夠狠的，洗個澡我給你兩千兩！”

穆瀾閃身從帳蓬後出來，見雁行不放心腸轉頭，她擺了擺手：“快去快去！”

林一川速率換好衣裳出來時，雁行和燕聲已經搬完了酒罈。他冷著臉握拳，又飛奔進了杜宅。

“為了她父親，穆瀾會承諾的。您多慮了。我既然承諾了你，就必然會辦到。”杜之仙胸口氣血翻滾，咳了起來。他抬袖掩了嘴，待緩過勁來笑道：“多謝您的藥酒。我才氣撐到現在。轉頭你還是奉告她為好。”

險地？有多傷害？母親一向杜口不說就因為這個啟事？穆瀾思考著。

茶香隨之劈麵而來。杜之仙暴露了愉悅的笑容：“穆班主這手茶技甚是了得。”

兩人感激地看了眼穆瀾，挽起衣袖就去了。

她像魚一樣水中滑行，藉著密密的荷葉遮擋漸漸探出了半張臉。

穆胭脂眼中漸起波瀾，扭頭望向水池，輕聲說道：“不堪重夢十年間，無人解憶回長安。瀾兒他爹冤死十年了。想為她爹昭雪何其艱钜。她是家中獨一的血脈，冒險也要一試。先生教她十年，妾身等這天等好久了。”

聽到內裡的罵聲，她又忍不住笑，隔了簾子理直氣壯地說道：“不消涼水潑你，至公子怕是想在澡桶裡睡一覺！還害我弄濕了衣裳！換衣裳去了！你從速吧。”

杜之仙趿坐著，雙手天然放在膝上，廣大的袍袖隨便拖曳至地。他目不放晴看著母親，身姿亭亭如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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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，冤死，昭雪。

“好。我承諾你。”杜之仙應了。

“她的性子……隻怕是九死平生……”

水沸。穆胭脂拿起竹勺從中舀出三勺，抬手揚向了水池。又添水入壺，二沸水滾如珠，這才提壺澆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