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北洋幾次點頭,抱拳問道:“鄙人秦北洋,叨教兩位高姓大名?”
“傳說劍池底下就是春秋戰國期間的吳王闔閭之墓。”
多了兩個搭伴,當然樂意。四人爬出劍池,分開虎丘,顛末閶門進城,到觀前街吃了滄浪亭的麪條。傍晚,出得婁門,坐上一艘木船,每人船資一個銀角。陳公哲風雅地付了四個銀角,又請大師吃了粢飯糰做晚餐。
明孝陵!
眺望五代的虎丘塔,秦北洋興趣勃勃地爬上“千人石”,卻發明大名鼎鼎的劍池乾枯了。
前頭有人說話,廣東口音,看似二十七八歲。
爬上紫金山顛,看滿山翠綠,齊遠山氣喘籲籲:“北洋,接下來該去那裡?”
秦北洋倒吸一口冷氣,他去過昌平的明十三陵,但冇有哪個比得上麵前這座陵墓,公然還是大明建國天子最霸氣,腳下就是朱元璋的地宮。他決定在明樓裡過一夜,總好過在紫金山風餐露宿。
“上海。”
齊遠山有些驚駭:“明太祖的幽靈早晨會不會,來找我們算賬啊?”
所帶川資無多,他們不敢在城裡住店。出了承平門,一邊玄武湖,一邊紫金山,踏上盤山小道。餓著肚子走了好久,翻過一道高牆,倒是神道和翁仲。月色下,穿過數座宏偉的大門和碑亭,破敗不堪,卻氣勢逼人。中轉一座巍峨的城樓,穿過城門洞子,石牆上刻著一行大字——“此山明太祖之墓”。
“我就是一個石工,專門給人營建宅兆,是以曉得一些淺近的門道,班門弄斧,包涵了。”
“直隸靜海,霍東閣。”
陳公哲淺笑道:“不如一起同業?足下可否賞光?”
陳公哲問:“你們風塵仆仆,此行要去那邊?”
“這……”秦北洋這一起走來,也不曉得要去那裡,便賣個關子,“敢問兩位要去?”
秦北洋說罷,齊遠山也連連擁戴。
“對,我們來自兵荒馬亂的北方,也恰好要去上海見市道,開洋葷。”
秦北洋對《春秋》《左傳》《孫子兵法》都如數家珍,這些風起雲湧的千年舊事,伴他度過了被禁閉在陵墳場宮中的冗長一年。
夜已深,明月倒映水麵,鱸魚堪膾古意。船艙裡婦人給嬰孩餵乳。秦北洋爬到船頭,伸直了一宿,頭枕吳淞江波瀾,權當夏夜乘涼。
“劍池”是岩石叢中的一個深潭,四周充滿曆代摩崖石刻。比來多日無雨,劍池見了底兒,很多魚兒撲騰著等死,四鄉八鄰都來圍觀。
男女長幼十來個搭客,窩在狹小的船艙,多是去上海打工的農夫。木船垂垂駛入吳淞江。秦北洋隨口背誦辛棄疾《水龍吟》那句“休說鱸魚堪膾,儘西風,季鷹歸未?”
“乃麼上海到哉!”
“哎呀,我是扯談的,彆當回事兒。”
“又是精武,又是體育,兩位但是練家子?”
廣東人拍拍秦北洋的肩膀說:“小兄弟,你說得一點都冇錯,這便是春秋期間的墓室門,與古書記錄的形製完整符合。”
說罷,陳公哲遞出一張名帖,上書“精武體育會”。
齊遠山不由讚歎:“北洋,如果我們把這塊門挖開的話……”
兩個少年在明孝陵方城上過了一宿。次日天明,秦北洋冇說早晨夢到了甚麼,齊遠山也啥都冇講,天機不成泄漏,兩人相視一笑。
驕陽炎炎的江南,兩個少年,囊中羞怯,端賴兩條腿,向東而去。這一起,山川風景旖旎,水田倒映著白雲,四周稻荷飄香,小兒騎著水牛吹響牧笛。顛末鎮江、丹陽、常州、無錫等魚米之鄉,運河中密佈小舟,太湖上檣櫓如林,商販雲集,哪像兵慌馬亂的北洋六省。庚子年,北方殘破,江南卻因東南互保而未受擾亂。他倆曉行夜宿,懷古思幽,一不留意,已到姑蘇城外的虎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