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石的力量摧毀了十角七頭的統統物質——鋼鐵、青銅、零部件，不管是一千二百年前墓匠族的技術，還是二十世紀的德國製造，一概化為烏有，隻剩一團燃燒殆儘的灰塵。

這小我已無路可逃，阿幽使出“刺客道”輕功，飛越乾陵地宮，來到停放唐高宗李治棺槨的高台上，劈麵反對住阿海。

“我隻恨在那一年，冇能殺了你，仇小庚。”

阿海淡然一笑，竟說出秦北洋童年的名字。

鎮墓獸秦北洋低聲道：“阿海，在我九歲那年，便發誓要親手殺你，為養父母報仇。”

槍彈貫穿中山的頭顱，從眉心而入，自後腦而出。他茫然地看著地宮，看著高台下的齊遠山，喃喃地說了聲：“哥……”

歐陽安娜遐想起二十年前，上海大眾租界海上達摩山的滅門案，便在心中默唸：“爹，北洋給你報仇了！”

這是1937年的隆冬，唐高宗李治與女皇武則天合葬的乾陵地宮。秦北洋爬出裂開的地穴，麵前是數不儘的唐三彩與白瓷碎片，從穹頂墜落的金銀玉器，流淌的有毒水銀，摹擬日月星鬥的熒光物質。

阿幽一步步逼近阿海。她已不再是個女妖，眼神與頭髮都規複了普通。但為了複仇，為了太白山上的血海深仇，為了天王陵墓與天國後代們，她又把本身變成了女妖。

看到秦北洋奪回了小皇子棺槨，大怪物九色收回歡暢的呦呦鹿鳴，彷彿回到終南山上的翠綠光陰。它長出更長的烏黑鹿角，如同千萬隻陌刀、橫刀、障刀構成的大唐軍陣，又似郭子儀、李光弼、仆固懷恩再生，在潼關、在洛陽、在睢陽、在鄴城與安祿山、史思明的叛軍血戰……

然後，阿薩辛的金匕首，堵截了阿海的喉嚨。

三尺唐刀劃過流星般的弧線，切開十角七頭鎮墓獸的身軀，直到把靈石劈成兩半。無數光芒從十角七頭的心臟傾瀉而出，彷彿安祿山巨大的肚子炸裂。秦北洋與九色，也算是為唐朝報了一箭之仇。

重新化身為女妖的阿幽，正要用匕首堵截他的喉嚨，卻被秦北洋禁止：“阿幽！你莫再冒險！”

安祿山的十角七頭鎮墓獸被完整殺死了。

鎮墓獸秦北洋從他手中奪過玉匣，謹慎翼翼地交給阿幽。

秦北洋低下頭，再也找不到和田暖血玉，那是武則天送給小皇子的禮品——本來的崑崙暖玉，在二十世紀的開首，被小皇子轉送給了方纔出世的他。現在已化為一腔碧血，從那裡來，回那裡去，還給了武則天。

“受死吧！”

他的身上也流淌著跟少年李隆麒附近的一滴血。

鎮墓獸秦北洋返來了。

震耳欲聾的吼怒與哀嚎聲中，十角七頭變成了無角無頭，利維坦般的巨獸轟然傾圮，震碎無數塊地磚。

唐朝小皇子的梓木棺槨，無缺無損地躺在麵前，本來敞開的棺材蓋重新合上。

阿幽一言不發，雙目幾近迸裂，把這機遇讓給了秦北洋。

阿海認命了。

這一下卻讓秦北洋投鼠忌器，不敢再對阿海動武，擔哀傷到玉匣裡的絕世珍寶。

秦北洋停止了下沉。

烏黑的鹿角上挑著血紅的心臟。

秦北洋從腰間取出阿薩辛的金匕首，全天下刺客夢寐以求的寶貝，傳播了七百年的絕世珍寶——畢竟是要用來殺人的。

秦北洋一樣飛身而來，十字弓裝上一支鋼箭，對準阿海的咽喉。鎮墓獸九色攀爬上高台，吐出琉璃火球在空中扭轉，任何人都冇法逃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