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出花圃，又頓住——大戶人家的內宅如何闖得？隻好呆愣愣的站在二門口，不一會兒便凍的唇齒直顫。幸虧林俊的小廝丹陽走來，見狀便問：“啊耶？大冷的天，先生莫不是在想詩句？”

柳初夏拍拍胸脯道：“她爹出去更加愛起火了！”

玉娘又好氣又好笑，這個柳初夏！家裡非得要有她才氣熱烈！林貞那話如何說來著？人不要臉天下無敵！絕了！

“她爹是個渾人，莫不是你本日才曉得”玉娘說著，“你們不見他那樣兒，鼓得一雙牛眼，恨不能生吃了我！幸虧姐兒在跟前，好懸冇叫他唬著！我也惱了，哪有如許當爹的？三日兩端打人罵狗，好好的孩兒都叫嚇的不利落，何況我們姐兒！說了他幾句，他才罷了！”

林貞拍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撫，帶著她徑直回屋。她原是去問句詩，不想卻看了一場戲。一番話，早已憋在內心多年，哪怕是玉娘也說不得。本日總算有個出口宣泄兩句，表情卻更差了。無子絕戶已經是式微的意味，何況滿院的雞鳴狗盜？如有一日，爹爹仙逝，又如何按得下這各個角落的奸人？真真無解！

三多和九如都點頭不肯。

丹陽又笑：“先生，小的有幾個字不識得，恐爹罵我，你教與我可好？”說著從案上捏起一支筆，硬塞在李鳳山手裡要他教。李鳳山不好回絕，隻得在紙上寫。偏疼煩意亂，寫的非常不成模樣。丹陽乃熟行，有甚看不出來？現在林俊隻愛丹旭，他早空了好久，很不耐煩。既有機遇，哪守的住不偷食兒？見李鳳山是個識情味的，恰好勾引。不待李鳳山放下筆，他早已伸出靈蛇般的玉手將其圈住，口吐香氣，話未出口，李鳳山已是軟了！

雙福撲哧一笑：“我的好姐姐，方纔可嚇著我了。從不想你竟調皮至此！”

玉娘歎道：“我好輕易暢懷兩日，偏拿此事聒噪。罷罷，我說與你吧，彆又撞槍頭上去。於家大姐兒不肯與人做小，天寒地凍的，攛掇著於家二老帶著弟妹跑了！曉得的說她剛烈，不曉得的還道咱家仗勢欺人哩。我們又冇迫她！好言好語的請了媒婆兒封了聘禮，你不肯拒了便是。咱家還買不到素淨模樣的丫頭不成？偏做那張狂樣兒！害的她爹跟我一陣歪纏，怨我冇儘早抬進門，生出故事來，好叫他丟了一回臉麵。你們說我冤不冤？”

四喜笑道：“我與雙福原認得幾個，服侍姐姐筆墨吧。”

李翠娘說不出話來。薛思妍見狀岔話道：“既如此，大姐果然要買個丫頭？”

薛思妍討了個敗興兒，不好再說話。一時有些冷場。半日，柳初夏才道：“快，快，支起牌桌來！好有一個月冇摸，手癢的緊！你們預備輸錢吧！”

李鳳山隻得應了，好不心焦！直到次日見林貞好端端的來上課方纔放心，此是後話。

卻說林貞裝暈，回到房間，忙叫三多倒了杯熱茶來，一口飲儘才道：“好囉嗦的先生！”

李鳳山略有些難堪，醞釀半天賦道：“本日入蒙，明日才上課。”說完，忍不住問道；“姐兒但是有些氣弱？”

屋內暖如初春，暗香浮動。李鳳山不知不覺間，已將丹陽壓在身下。手也慌亂、腳也慌亂，還得顧著親嘴兒。未幾時一身大汗，不曉得的，還當是三伏天咧。

卻說前陣，丹陽到林俊跟前賣好，要與李鳳山請個書童。不想天寒地凍，賣兒賣女的很多，整齊的一個也無。更兼玉娘負氣，林俊也知是本身錯了，雖不好拉下臉去報歉，但也不好為此小事去聒噪她。隻得打發丹陽看這些，一來二去，丹陽和李鳳山就混的半熟。這日，丹陽捧著一大承擔衣裳走到歸鴻軒，李鳳山正在臨帖，見他來了，說話就帶出笑影來：“小哥兒如何來了？快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