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貞笑起來:“媽媽性兒真好。”
玉娘咬了咬嘴唇,道:“她爹,我們再買小我返來吧。”
林貞忙起家躲到一旁,捂嘴笑道:“媽媽比你還年青哩!”
林俊深思了一回,問道:“我自家用不得這麼很多,多少是件奇怪物兒。你替我問問幾家大戶,誰家還要?”
林俊開箱驗貨,見箱內的雲母片分為三等。頭一等透薄清澈,金銀兩色,塊塊有巴掌大小,皆磨成四方塊兒,好不整齊;第二等也一樣透亮,卻無金色,大小也分歧,最大也隻要半塊巴掌見方;最次一等,光彩不好,形狀也不規整,林俊便不大歡暢。
周慶澤嘖嘖稱奇:“好精貴的窗戶紙兒!也就大哥配用的起罷!”
彼時大戶身邊,總有一二幫閒,勾搭買賣乃至本司三院行走,無所不至。這日恰是林俊身邊一等幫閒之人,名喚周慶澤。原有幾畝田土,不料家裡小子大病一場,儘數當了出去。家裡冇謀生,仗著嘴笨,投了林俊來。見林俊倒騰雲母片,隻當他要做買賣,張口便道:“兄弟真有福分,不跟著大哥,也看不著奇貨。竟從未見過,大哥打那裡得來?但是要賺大錢哩!”
林俊笑笑:“賺甚大錢?是我家姐兒嫌高粱紙擋光芒欠都雅書,磨了我弄來。”說著指著頭一等的大片雲母道:“那麼一小片兒,開采出來,一層層的剝開。又細細磨了,不知廢多少工夫。便是本錢,一兩銀子也刹不住。幾戶人家買?如果運到京裡,又怕水深。隻好胡亂賣點子,與腳伕們賞錢吧。”
廣寧的夏季似無絕頂,待到春暖花開之時,彆處早已姹紫嫣紅。南來北往的門路再次通達,林貞心心念唸的雲母片,終究運到了地頭。
周慶澤道:“擺佈不過是官人家,我們倒是想要,隻用不起。”
林俊點頭。
玉娘一介內宅婦人,通不知外頭閒事,也偶然管。她內心想的是與京裡那頭商討林貞的婚事,忙密密收好。親戚朋友聞風來討,便是孃家人,也隻討了些散碎的。用木頭卡了形狀,做出來頗似冰裂紋,竟也有一番風味。又有批示使都用上雲母窗,廣寧富戶家裡皆以雲母窗為榮。大片的代價高,林俊也不想賣,正無人問津。散碎的倒是清的乾清乾淨,林俊莫名賺了一筆,好幾日見著乞食的花子都含著一絲笑影兒。看來不測之財,就是比端莊做買賣得來的令人欣喜!
林俊一進屋,迎頭見著好一副母女情深圖,心下一暖。他慣走外頭,甚麼冇見過?繼母打死前頭孩兒的都有,何況彆的剝削小事?玉娘自來謹遵閨訓,伉儷餬口極無趣,平常便有些不耐煩。但是除了她如許誠懇無手腕的,彆人也不會對他的子嗣如此上心。多年伉儷,豪情也是有的,想起前日無端生機,深感慚愧。疾步至前,半跪著道:“好姐姐,我已知錯,饒了我吧!”
玉娘一腔熱血,叫林俊一句狐疑的話澆的涼透了心。冷道:“我美意與你說來,你卻拿刀戳民氣。我說王家你便應?說是疼姐兒,旬日裡九日不歸屋,哪樣不是我照看?長這麼大,你可知她夙起見不得半點兒油膩之物,隻要清甜暖香的小米粥?又知她是愛流蘇步搖還是愛點翠簪子?”想起多年兢兢業業的照顧,玉娘委曲的眼淚直流,“我甚時偏了孃家?你為著於家的事跟我惱,或是我常日裡帶了三分醋意。卻說待姐兒,我可曾有一分不經心?你說這話,另有知己冇有!”說罷,眼淚傾瀉而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