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年,林貞好有十二了。恰是長個頭的年紀,隔幾月不見她,就能看出她又長了一截。她幼年飽受病痛折磨,便非常重視攝生。長高了好些,不拘騎馬還是射箭,皆有進益。與孟豫章通訊時,常說本日射箭幾次,又中紅心幾次;前日於郊野獵得野兔一對,好懸冇與女真部的姐兒打起來。把孟豫章恨的牙癢癢!他還冇打過獵哩!莫說兔子,殺雞都冇叫他親目睹過,算個甚的男人漢!
孟豫章從未曾絕望至此!整小我都怔了,眼淚在眼眶裡打著旋兒。時人看看春宮,男人們一塊兒調笑一二,乃至去那秦樓楚館交友幾個紅顏知己,已是極限!他哪推測,恭敬的師父竟下作至此!抖動手指著魏文明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魏文明叫他震驚了心機,拍拍身邊的椅子道:“過來坐,我們爺倆說說話。”
言道春|宮一事,孟豫章提起便想哭。某日,魏文明休沐,在家奮筆疾書。常日裡孟豫章總下半晌纔來,那日也不知撞了哪方客,他鬼使神差的大朝晨的過來了。因他日日都來,常言道:一日客二日主,三日四日本身煮,便是客人來多了,都可自行下廚做飯了,誰愛特特接待他來?便是見著了,不過打聲號召,也不睬論。又有魏文明雖經常發瘋,然比孟二老爺強了百倍不止,令得孟豫章平空生出了八分渴念之情。凡是熟慣,便不拘末節。孟豫章進門後就這麼直撲書房而去。恰逢魏文明正蓋印章!孟豫章目光一掃,見上書“春意鬚生”四個字兒的篆書,臉都綠了!
魏文明見弟子撞破,內心一跳!虧他皮厚,臉紅了一頃刻,竟叫他憋歸去,換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道:“你也會畫圖兒,你道師父畫的好是不好?”
魏文明乾笑兩聲:“年幼無知……”何止是普通欺負,是欺負的好狠。他魏家不算朱門大戶,家裡有些田土罷了。聚族而居,孩子們常混作一處。既不是商戶富商,納妾之人便少。有幾房叔伯,為了後嗣,或納良家或收賤籍,為著有個後。誰知良家妾生的還略好些;賤籍生的,兄弟們張口就罵小婦養的!他冇少跟著哥哥兄弟吵架——民風如此,他不能免俗。
進學見地過後,曉得兒時錯了,竟也拉不下臉來對著小婦養的賠罪報歉。說到底,自家內心實在看不起。可想而知,他若納妾生子,即使族裡看在他的份上不予難堪,內心怎底想,還用問來?他甘願等著,等著有合適的孩子過繼,起碼家世明淨。他乾的便是禦史的活計,朝堂上罵人一把妙手,獲咎的人車載鬥量,若兒子出身出缺,再算昔日的舊賬,妥妥的找死哩!……咳,這些就不必奉告方腦袋的孟豫章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