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夏眼皮動了動，緩緩展開了眼。丁天水穿戴月紅色長衫坐在輪椅中，手中捏著她一縷髮絲。他看著她，卻道了句：“丁秋，你退下。”

然後毫無前兆的，那紅色絲綢就朝著乙六奔來！

看著男人在陽光之下清雅的笑容，丁秋一時感覺，他有了天下上最馴良最和順的師父。

丁秋手上的胡蝶串掉落在地。他的父母……也被他師父串成一串了。

乙六從床上一蹦而起，抬高聲音道：“哥哥，我們去把那串胡蝶找返來吧？”

丁秋終是跟著乙六，半夜偷偷潛出了家，去了後山。乙六還熟門熟路在山下的破廟裡翻出了火把。兩兄弟在後山忙乎了半宿，好輕易找到了那胡蝶串，湊在一起看了一會，這才歡樂回家。

丁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，抓了桌上的筷子：“好。”

丁夏用力去推他。丁秋拎住乙六後衣領，將他甩去一旁。乙六一個旋身，輕巧落地，又幾步跑了返來，並肩立在丁秋身邊。

——哥？！

男人笑了：“你承諾了？但是想好了？”

丁夏下了馬，還是摟住丁秋脖子不放，朝乙六道：“小六哥，你如何在這？”她偏頭靠在丁秋胸膛：“如果是那件事……真是不巧，明天丁秋和我約好了。”

丁秋十二歲時，一日在後山耍拳腳玩，碰到了一個坐輪椅的男人。男人看了他好久，上前抓住他的手，在他身上一番摸索，冒昧要求道：“我收你做門徒，可好？”

男人淡淡一笑，俄然抬手。再罷手時，掌中已經有了一串胡蝶。本來他竟是用內力節製絲線，將一旁草叢中玩耍的胡蝶串了起來。他拎著那絲線，將那串胡蝶放入丁秋掌心：“你想學甚麼，我就能教你甚麼。”

她餓得狠了，吃得又快又多，涓滴冇有半點“吃不下”的症狀。丁秋看她吃完，俄然問：“癸燕的屍身如何辦？”

丁秋比乙六大三歲，他們的爹爹是一名少林俗家後輩，娶妻後擔當了家屬的布匹買賣，家道殷實，餬口完竣。丁秋兒時就喜練武，經常纏著爹爹學習，練起拳腳倒比爹爹更有模有樣。

男人看他半晌，微微一笑：“明顯是個孩子，倒是將仁義品德掛在嘴邊上。”也不再多說，轉動輪椅拜彆。

彼時，丁秋還傷感地以為，他們再也不會相見了。

丁秋這纔想起，那串胡蝶被扔在了後山之上，愣了半晌，答話道：“我抱師父下山的，冇手帶那串胡蝶返來。”

丁夏放下筷子，歎了口氣，美人托腮狀哀傷道：“我如何吃得下。”

乙六聳聳肩，攤手道：“他是比我好。可起碼我不會給家裡招致災害，害家屬五十六口人，全數一夜滅亡。”

丁夏心中一個激靈，立時復甦了：她一向換著花腔懇求丁天水教她傀儡術心法，可丁天水隻說她心性不敷，得先磨練磨練，常常回絕。如何現在卻俄然情願教她了？

門彆傳來了一聲應對：“是。”

——唔，如何說呢……

丁秋可貴暴露了一絲笑容，點頭。

丁夏挑眉看他。男人還是冇甚神采，可丁夏感覺……他在擔憂。

丁秋板著臉，一副小大人的模樣：“哥哥向來不吹牛。”

丁秋很少跟著這個弟弟胡來，此次卻有些心動。一方麵，這串胡蝶是他和師父瞭解的證明，他到底不捨。另一方麵，他也想向弟弟證明，他冇有吹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