亦珍約略記得稍早英姐兒對她說過,這位是天泰銀樓家的衛二蜜斯。
自有佘大蜜斯身邊得用的丫環,領了亦珍和英姐兒出了水榭,繞過一叢富強碧綠的薔薇花,穿過一扇月洞門,到背麵栽滿桂花樹的清樨小築去。
佘大蜜斯悄悄托著香腮,微微一喟,“天子腳下,真是人傑地靈。這刀魚,在我們鬆江府,真不是甚麼奇怪物,因又薄又窄,漁民打上來,都是自家拿鹽一抹,清蒸了吃罷了。想不到送到京中,竟能做出如此叫人垂涎的美食來。也不知是如何做的?”
又叮嚀一旁服侍的丫環:“費事餘香女人,包一帕子碎冰來,替這位蜜斯鎮在傷處。”
世人見狀,也紛繁告彆。
魯貴娘淺淺一笑,掩去對勁,“說是刀魚麵,可麵奉上來,倒是一碗光麵模樣,碗裡並無一點澆頭,隻要比絲略粗一點點的,潔白的光麵,淹冇在濃稠如乳的刀魚湯汁裡,上頭撒一小撮碧綠的蔥花,香味便撲鼻而來……”
這魯貴娘是本日佘初孃的主客,兩人且非論真正友情如何,麵上情倒是極親熱的。特彆長袖善舞的佘初娘,借了行酒令的機,委宛地教縣裡的閨秀們,熟諳了魯貴娘,曉得伊的才情與胸懷,替魯貴娘做了極好的鼓吹。隻怕本日以後,魯貴娘嫻雅謙良,詩書其華的雋譽,便要鼓吹開來了。
水榭裡,因亦珍被小巧球砸在麵上,酒令天然便停了,酒水已經撤了下去,換上了精美的糕點。亦珍帶來的千層酥也被裝在細瓷荷花盤裡,擺在桌上。
“魯mm的詩好,胸懷亦好。”
亦珍望著魯蜜斯的一顰一笑,不由在內心裡感喟,這纔是大師閨秀,人生得美不說,又嫻雅有禮,至要緊是,曉得自謙。
亦珍與英姐兒見她說得極誠心,自是冇有不承諾的事理。</P></DIV>
說著話,便取了團扇來,悄悄扇了扇。
過未幾久,佘家一個在醫館裡做過女醫的管事媽媽倉促提著藥匣子趕了過來。
那球看著不大,閨秀們扔起來也不感覺吃力,可真砸在鼻梁上,亦珍頓時被砸得眼淚滴嗒,白淨的臉頰立時起了好大一片帶著斑紋的紅印子。
“魯姐姐的詩端的是美意境!”
亦珍微微蹙了蹙眉尖,“冇剛纔疼了,但酸得短長。”
未媽媽見亦珍微微仰著頭,英姐兒用帕子抵著亦珍的鼻子,上前悄悄告了聲罪,“顧蜜斯,其間交給奴來罷。”
衛二蜜斯捧了小巧球還想往外扔,令官何蜜斯卻已朗聲道,“衛二蜜斯得球,請自飲一杯,以花為題,賦詩一句。”
衛媽媽點點頭,“隻消不感覺疼,那便冇有大礙。隻是蜜斯這幾日要細心,洗漱時需格外重視,莫叫鼻梁再受外力,免得今後落下鼻衄的頑症來。本日頂好多用些清冷祛熱的吃食,那油膩上火的吃食,蜜斯且忍一忍,臨時莫用的好。”
亦珍一起走來,英姐兒都拿本身的一條帕子悄悄抵著她的鼻子,等進了清樨小築,落了座,亦珍鼻子裡的血已經止了,隻是仍痠疼不已。
佘大蜜斯“欸”一聲,“貴姐兒過謙了。人說詩如其人,能做得如此好詩,胸懷氣度定是過人。”
魯貴娘聞言,不由一笑,“這做刀魚麵的體例,乃是不傳之密,多少人打著做學徒的幌子,想進半齋館偷師,最後都無功而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