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待何洛會命令，十幾名清兵便將幾間屋搜了個遍，錢昭躲的正房雖栓了門，也不過兩下就被撞開。

等清兵全退走，過了一刻鐘，孫可望才從井中出來，奇的是身上並未沾水，他籲出一口氣道：“幸虧有這口井。”本來井下近水處有一處凹洞，專為藏身出亡之用。

葉三護著錢昭，回道：“是我表妹。”

錢昭回道：“哦，他是天子之叔，攝政王的同母兄長。兩年前曾敗闖王的劉宗敏部……”

未幾時，那隊清兵便入了村，前隊在葉家大宅正門處列了幾排，一騎上前向守門的問：“英親王是不是在府上？”

“正黃旗滿洲固山額真受命拜見英親王，你等從速去通傳。”一個將領模樣的人馭馬越眾而出，睨著那兩個護軍道。

“畏手畏腳，還能做甚麼事！”錢昭抬手錶示大夥先悄悄，又道，“屠城那些殘暴手腕，不過為了震懾抵擋者，但願殺得大夥都怕了，今後便能乖順聽話做牛做馬。八旗人少，兵亦未幾，所謂滿萬不成敵，就是恐嚇人的招數，蒙元當年兵威更盛，不還是隻在中原坐了幾十年。”她見世人都凝神聽講，便持續道，“實在滿清如何都不要緊，關頭是大夥兒心底甚麼籌算。如果隻想做買賣餬口過日子，徹夜大可不必涉險；但這輩子若想建功立業博上一博的，那就不能再這麼渾噩下去。”

傍晚時分，天氣漸暗，柳先生點了燈，屋內世人的麵孔重又清楚起來。秦殊華一臉冰寒，問道：“這麼說他們定好了今晚就脫手？”

何洛會瞧見錢昭微微一愣，眯眼問道：“三公子，這位是？”心道，葉三豔福不淺，隻是這女子甚是眼熟，彷彿有些像豫親王那位漢人福晉。但他也隻是兩年前攝政王府宴上遠遠見過一回，並不非常必定。不過，就算認錯了也不打緊，這等美人向來能得王上歡心。

何洛會心領神會，暴露含混的神采，笑道：“哈哈，是我擾了二位平靜，罪惡。”說完便領著人揚長而去。本日阿濟格那般行事，倒也不好強行索要，不如稍緩一兩日。他一心奉迎多爾袞，天然不肯放過錢昭，臨去時又望了她一眼。

一輪明月從後山升起，掛在半空，站在女牆的更樓上向下望去，葉家大宅燈火點點，恢宏而安靜。

錢昭辨認出是葉三和孫可望，爬起來拍了拍裙子上的土，問道：“如何了？”

秦殊華尤恨她挑事，起家盯住她道：“我先問你，那英親王在清廷是多麼人物？”

寂靜了一會兒，錢昭俄然問：“先生應是有功名在身吧？”

三人至此又寂靜下來。直到半個時候後，柳先生指著東邊官道絕頂處一燃燒光，道：“看！”

葉三擰眉道：“還看不清來的甚麼人。”

“是。都安排好了，子時過後，擒賊先擒王。”柳先生回道。

孫可望歎了口氣道：“人算不如天年。我們人手都撤了，底子冇行事，卻有旁人拿弩機射那韃子親王。”

她還未說完，房內世人便鼓譟起來。

錢昭聽到了想聽的，跟柳先生比了個手勢，哈腰矮身順牆根向來時的路退走，謹慎翼翼偷偷溜回了秦殊華的院子，靜待局勢竄改。

錢昭起家，深深一福，道：“先生是真勇者。”

葉三深吸了一口氣，緩緩吐出，回道：“傻呆呆的，不認人了。那孩子才過門兩個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