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怕她跌下來,上前將她抱起往裡間去。她含混睜眼道:“你返來了……”
錢昭望向他,道:“你說。”
多鐸最聽不得盧寺人得她青睞,不就嘴皮短長麪皮白淨些,心中酸溜溜,道:“又不但他一個識字。”
大管事回道:“盛京地貧,一個莊子約有地七百畝,交王糧百一十斛。”
耿諒從他手中取回題本,供於案上。盧桂甫抹了把額頭上的汗,道:“主子服從。隻是,世子的徒弟……”
多鐸不料她如此活絡,卻麵不改色道:“你鼻子跟狗兒似的,我怕熏著你,換了衣裳,還能嗅出來。”
實在投充人多達三百餘丁,按每丁帶十頃地投入,豫王府占關內之地步超三千頃。錢昭歎了口氣,也不難堪他,隻叫其歸去詳錄明細,以備複覈。她最後問道:“統統地步可納賦稅?”
他被花生衣嗆著,轉頭叫馮千端茶來,喝了一口,才反問她道:“今兒如何不讀書?”
這日大雪,多鐸便不樂意出門,在家中喝酒吃火鍋。
“要不你代庖?”錢昭睨了他一眼,低頭捋了捋蔥樣的莖葉,又道,“算了,一句一磕巴,我可不受那罪。”
她不滿,擰他耳朵。他低頭親她,銜舌吮吻。好一會兒,她氣味才平,撫著他臉道:“如何又叫做新衣?再過幾月出產完了,那些衣裳那裡還穿得著。”
耿諒和盧桂甫看她深思不語,對視一眼,各自侍立,眼觀鼻鼻觀心。
兄弟二人伶仃相見,多鐸向來不可大禮,這回連院門也不出,裝醉就在廊下迎候。
她將頭埋在他胸前蹭了蹭,悶聲問道:“去哪兒了?”
錢昭見也問不出甚麼來,便打發他下去了。
“遼東田莊,約六畝交粟一斛,似也未幾。八萬畝計一萬三千斛,便是六千五百餘石。”她似是自言自語,道,“京畿田莊地力應勝於關外,即便五畝交糧一斛,三千頃田便是三萬石。每年所入不菲呢!”
大管事汗顏,隻得模棱兩可隧道:“這……有些納賦,有些不須納。約莫朝廷分封之地不消納糧。”
多鐸暗歎了聲,招手叫了泰良進前來,叮嚀道:“去請福晉來。”
“甚麼稿紙?”他親著她脖子,一手在她胸前悄悄抓揉,心不在焉隧道,“不見便算了,讓他們再進幾刀來。”
過了好久,錢昭在裡頭喚她出來,叮嚀道:“傳飯吧。王爺回府了,叮嚀廚房再整幾個菜。”錢昭常例五菜一湯,形色味道要求儘善儘美,精美而量少,多鐸若一塊用飯,必定要加菜。
盧桂甫大膽接道:“福晉,此事前明宗室有過之而無不及。福王之國(注:之國意為就藩,前去封地)時,神宗爺予其田畝兩萬頃。”
多鐸回府已時近傍晚,小寺人說錢昭在東廂看書,便回屋清算了一番才疇昔。
“多來自圈地還是投充?”圈地乃有定命,逼民投充纔是八旗王公斂財之法。隻要多收豐富之家的民人,自可廣占地步。
“曉得了。”多鐸揮了揮手讓他退下,兀自迷惑。
錢昭將題本交於他,說:“念。”
這話也就她敢說。盧桂甫凜然,不敢介麵。耿諒明白甚麼是禍從口出,想要規勸,又不知從何提及。
錢昭撥正花穗,便把手邊這梅子青盤子移到書案一側,起家走到多鐸身邊,伸手在他臉上撫過,道:“我去庫房辦些事。”說完便帶著牧槿等人出了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