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蘭儘力從棉被粽子裡伸出另一隻小手,然後握成一對白胖小饅頭來朝世人拱了拱,很客氣道:“雖從未傳聞,但久仰久仰。”
明蘭見他們伉儷說的差未幾了,恭敬的站起來,正聲道:“徹夜若非賢伉儷及幫裡眾豪傑援救,明蘭和這些女孩們怕是難說了,大恩大德,不敢言謝,請受明蘭一拜!”說著斂衽下福,垂膝幾近到地,小桃和丹橘也趕緊拜倒。
車三娘笑的花枝亂顫,悄悄拍打了明蘭兩下。
接著兩個仆人捉著三個婆子出去,一把摔在地上,丹橘瞥見她們就恨的咬牙切齒:“女人,就是她們三個告了我們的秘!”
這時又一艘劃子駛過來,除了石家兄弟,其他人都跳了上去,車三娘坐到明蘭身邊,笑道:“你家的船這會兒當是潔淨了,我們先歸去,你好換身衣裳,他們去清算剩下的蟊賊,幫裡的兄弟們水性好的很,保準把你的丫頭們都找返來。”
此時江上打鬥漸止,石氏兄弟一前一後護著小舟,車三娘緊緊摟著明蘭,四下防備,明蘭眼看著垂垂駛向自家大船,忍不住轉頭去看,隻見顧廷燁一腳踏在船頭,手持一張大弓,彎弓搭箭,屈猿臂挺蜂腰,嗖嗖幾箭下去,江麵上浮動的幾處立即冒出血水來,四周幾條男人也還是射起箭來,至於本來就在江麵上的人頭,更成了活動靶子。
淡淡月光下,顧廷燁麵色陰翳,高大的身子俯視著江麵上浮起來一具具屍身,但見有哀嚎掙紮的,一箭下去補了性命,一派虎睨狼顧,滿眼殺氣嗜血,明蘭忍不住打了個顫抖。
明蘭低著頭,沉吟半晌,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:“她……做錯了事。”
明蘭端坐在上方,側眼看著案幾旁擺放著倉促找來的油燈,幽陰悄悄的照得屋裡統統都有些鬼蜮,她低頭撫摩著本身身上微凸的妝花絲絨褙子,涼涼滑滑的觸感,上好的江南錦織,上麵跪著的三個婆子頭髮狼藉,不住叩首痛苦,滿臉都是涕淚。
明蘭呆呆歎了口氣,輕聲道:“石幫主替我撐船,本日這遭劫的可不虧了。”車三娘閃著一雙火辣的大眼睛,笑道:“你倒是不推讓兩下。”明蘭攤著雙手,很誠懇的答覆:“我又不會駕船,推讓掉了,哪個來撐篙?算了,還是把臉皮裝厚些罷。”
明蘭這才細心打量這女子,隻見她約莫十八九歲,麵盤微黑,大眼大嘴,生的非常靈動美麗,她指著船上的人一一先容:那大熊般的男人是她丈夫,名叫石鏗,中間一個微矮些的結實男孩叫石鏘,是他弟弟;站在船頭的一個白麪清秀少年叫於文龍,他們都是漕幫的;顧廷燁身邊還站了個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,一向笑眯眯的,叫公孫白石,背麵一個與他頗像的少年,一臉機靈乖覺,叫公孫猛,二人是叔侄。
丹橘本來還在忿忿的,聞聲這句話遊移了下:“這麼……短長?”跟在車三娘背麵出去的小桃趕緊接上:“姐姐又心軟了,剛纔你嗆水的時候,咳的幾近斷了氣,當時也發狠說要短長的懲辦一番呢!敢情是好了傷疤忘了疼!”
明蘭再三拜謝,這才肯起家;車三娘恐怕明蘭再謝,從速岔開話題,問道:“當家的,阿弟呢?”石鏗道:“我叫他在外頭幫手,那些外傷他最特長的。”
此時船上正忙,明蘭叫丹橘出去,批示仆婦們清算被翻的稀巴亂的各個配房,小桃去找柴草來燒水煮茶,然後請了石氏佳耦坐下閒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