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榕冒充埋冤了妹子幾句,陪個不是,道:“舍妹一來年紀小,不知油滑;二來也因從幼養嬌了性子,在家肆意慣了。妹丈不消氣得。”又道:“免得在此不喜好,待我接歸去住幾日,勸喻他下次不成如此。”道罷,道彆而去。
少頃,雇乘肩輿,差個女使接焦氏到家。那婆娘一進門,就抱怨焦榕道:“哥哥,奴總有甚欠好處,也該看爹孃分上訪個好仇家婚配纔是,如何胡亂肮臟送在如許人家,誤我的畢生?”焦榕笑道:“論起嫁這錦衣衛乾戶,也不算肮臟了。但是你本身冇有見地,如何抱怨彆人?”焦氏道:“那見得我冇有見地?”焦榕道:“妹夫既將後代珍惜,就順著他性兒,普通著些痛熱。”焦氏嚷道:“又不是親生的,教我著疼熱,還要算計哩。”焦榕笑道:“正因這上,說你冇見地。自古道:‘將欲取之,必固與之。’你心下趕不喜好這男女,越該加意珍惜”焦氏道:“我恨不得瞬息除了這幾個冤孽,方纔調淨,為何反要將他珍惜?”焦榕道:“大略小後代,料冇甚大不對,況婢仆都是他舊人,與你恩德尚疏,略加懲罰,此輩就到家主麵前輕事重報,說你怎地虐待。妹夫必定著意防備,何繇除得?他存了這片狐疑,就是抱病死了,還要疑你有甚原因,可不是無絲有線。你若姑息容得,落得做好人。扶養大了,不怕不孝敬你。”焦氏把頭三四搖道:“這是決然不成。”
你想軍情之事,火普通告急,能夠勾少緩?半月之間,擇日出師。李雄清算行裝東西,帶領仆人啟程。臨行時又叮嚀焦氏,好生把守後代。焦氏答道:“這事不消分付。但願你陣麵上神靈護祐,馬到勝利,博個封妻廕子。”
李雄千擇萬選,卻揀了個姓焦灼人家女兒,年方一十六歲,父母雙亡,哥嫂作主。那哥哥叫做焦榕,專在各衙門打乾,是一個油裡滑的光棍。李雄一時冇眼色,成了這頭婚事,少不得施禮納聘。不則一日,娶得回家,花燭結婚。
當時玉英方纔六歲,承祖五歲,桃英三歲,月英止有五六個月。雖有養娘□□伏侍,到底像小雞失了雞母,七慌八亂,啼哭泣哭。李雄見後代這般痛苦,心下煩惱,隻得整天住在家中窩伴。他本是個官身,顧著家裡,便擔閣了公事;到得乾辦了公事,卻又冇工夫看管後代。端的公私不能兩荊捱了幾個月日,思惟終不是長法,要娶個後妻,遂央媒尋親。那媒婆是走千家踏萬戶的,得了這句言語,到處一兜,那些人家聞得李雄年紀止有三十來歲,又是錦衣衛千戶,一進門就稱奶奶,誰個不肯。三日之間,就請了多少庚貼送來,任憑李雄挑選。鄙諺有雲:“姻緣本是宿世定,不準古人作主張。”
蕊綻鶯忘啄,花香蝶未窺。
因有了這般才藻,李雄倍加喜好,連桃英、月英也送入書堂讀書。又嘗對焦氏說道:“玉英女兒,有如此美才,後日不捨得嫁他出去,訪一個有才學的秀士入贅家來,待他佳耦唱和,可不好麼?”焦氏口雖歌頌,心下越增妒忌。正要設想動手,不想其年乃正德十四年,陝西反賊楊九兒據皋蘭山反叛,累敗官軍,處所垂危。朝廷遣都批示趙忠充總兵官,統領兵馬前去征討。趙忠知得李雄智勇相兼,特薦為前部前鋒。
那焦氏生得有六七分色彩,女工針指,卻也百伶百俐,隻是心腸有些暴虐。見了四個小後代,便生妒忌之念。又見丈夫非常珍惜,又不時叮嚀好生撫養,更加不懷美意。他想道:“若冇有這一窩子賊男女,那官職財產好歹是我生後代來接受。現在遺下很多短折賊種,縱掙得潑天家計,少不得被他們先拔頭籌。設使久後,也隻要本日這些家業,派到我的後代,所存多少,可不白白與他辛苦一世?須是哄熱了丈夫,後然用言語唆冷他父子,消逝死兩三個,止存個把,就易處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