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說長安西市中有個算命的白叟,是李淳風的族人,叫做李知微,星數精美。凡看命起卦,說人休咎禍福,必然斷下個日子,時候不差。一日,有個姓劉的,是個應襲賃子,到京理蔭求官,數年不得。這一年已自鑽求要緊樞紐,叮嚀伏貼,吏部試判已畢,道是必成。聞西市李老之名,特來叨教。李老卜了一封,笑道:“本年求之不得,來年不求得意。”劉生不信,隻見吏部出榜,為判上落了字眼,公然知名。到來歲又在吏部測驗,他未曾央得情麵,仰且自度書判中下,一定合式,又來西市問李老。李老道:“我舊歲就說過的,君官必成,不必憂疑。”劉生道:“若得官,當在那邊?”李老道:“祿在大梁處所。得了後,你可再來見我,我有話說。”吏部榜出,公然選授開封縣尉。劉生欣喜,信之如神,又去見李老。李老道:“君去為官,不必清儉,隻消儘情求取,自無妨得。臨到任滿,可討個差使,再入都城,還與君推算。”
現在再說一個唐時故事:乃是乾元年間,有一個吏部尚書,姓張名鎬。有第二位蜜斯,名喚德容。那尚書在京中任上時,與一個仆射姓裴名冕的,兩個來往得最好。裴仆射有第三個兒子,曾做過藍田縣尉的,叫做裴越客。兩家門當戶對,張尚書就把這個德容蜜斯許下了他婚事,已揀定日子結婚了。
非徒妃耦難過失,光陰猶然不後先。
因請眾親戚都到房門前,叫女兒出來拜見。就指著道:“這個便是許盧郎的小女,豈有驚人醜貌?今盧郎一見就走,若不教他見見眾位,到底認做個怪物了!”世人昂首一看,公然風韻冶麗,絕世無雙。這些親朋也有說是盧郎無福的,也有說盧郎無緣的,也有道日子差池犯了凶煞的,群情一個不定。李縣令憤怒忿的道:“料那廝不能成績,我也不伏氣與他了。我女兒已奉見來賓,今夕嘉禮不成虛廢。來賓內裡有願聘的,便赴今夕佳期。有眾親在此作證明,都可做大媒。”
劉生記取言語,彆去到任。那邊州中刺史見他舊家人物,好生委任他。劉生想著李老之言,廣取財賄,毫無避諱。高低官吏都喜好他,再無說話。到得任滿,貯積千萬。遂見刺史,討個差使。刺史依允,就教他部著本租稅解京。到了京中,又見李老。李老道:“公三日內即要遷官。”劉生道:“此番進京,實要看個機遇,設法遷轉。倒是三日內,如何能勾?況未得那升遷日期,這個一定準了。”李老道:“決然不差,遷官也就在彼郡。得了後,可再來相會,另有說話。”劉生去了,明日將州中租賦到左藏庫交納。正到庫前,隻見東南上諾大一隻五色鳥飛來庫藏屋頂住著,文采光輝,百鳥喧噪,彌天而來。劉生大呼:“奇特!奇特!”一時轟動了內官宮監。大小人等,都來看嚷。有識得的道:“此是鳳凰也!”那大鳥住了一會,聞聲喧鬨之聲,立即展翅飛起,百鳥垂垂散去。
裴越客看了,不解其意,便道:“某正為本年尚書府婚事隻在遲早,問個休咎。這‘三月三日’之說,何也?”李老道:“此恰是婚期。”裴越客道:“日子已定了,目睹得不到當時了。不準,不準!”李老道:“郎君不得性急。老夫所言,萬無一誤。”裴越客道:“‘水淺舟膠,虎來人得。’大略是不祥的說話了。”李老道:“也一定不祥,應後自見。”道彆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