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說婚姻是宿緣,定經月老把繩牽。
那裴仆射家揀定了做親日期,叫媒人到張尚書家來通訊道日。張尚書聞得李老很多奇異靈應,便叫人接他過來,把女兒八字與婚期,教他合一合看,怕有甚麼衝犯不宜。李老接過八字,看了一看,道:“此命喪事不在本年,亦不在此方。”尚書道:“隻怕日子倒黴,或者另改一個也罷,那有不在本年之理?何況男女兩家,都在京中,不在此方,便在那邊?”李道:“據看命數已定,本年決然不得結婚,穀旦安閒來歲三月初三日。先有大驚以後,方得彙合,卻應在南邊。冥數已定,日子也不必選,早一日不成,遲一日不得。”尚書似信不信的道:“那有此話?”叫管事人封個賞封,謝了去。見出得門,裴家就來接了去,也為婚事將近,要看看休咎。李老練了裴家占了一卦道:“怪哉!怪哉!此封恰與張尚書家的命數,正相合適。”遂取文房四寶出來,寫了一柬:三月三日,不遲不疾。水淺舟膠,虎來人得。驚則大驚,吉則大吉。
現在再說一個唐時故事:乃是乾元年間,有一個吏部尚書,姓張名鎬。有第二位蜜斯,名喚德容。那尚書在京中任上時,與一個仆射姓裴名冕的,兩個來往得最好。裴仆射有第三個兒子,曾做過藍田縣尉的,叫做裴越客。兩家門當戶對,張尚書就把這個德容蜜斯許下了他婚事,已揀定日子結婚了。
卻說長安西市中有個算命的白叟,是李淳風的族人,叫做李知微,星數精美。凡看命起卦,說人休咎禍福,必然斷下個日子,時候不差。一日,有個姓劉的,是個應襲賃子,到京理蔭求官,數年不得。這一年已自鑽求要緊樞紐,叮嚀伏貼,吏部試判已畢,道是必成。聞西市李老之名,特來叨教。李老卜了一封,笑道:“本年求之不得,來年不求得意。”劉生不信,隻見吏部出榜,為判上落了字眼,公然知名。到來歲又在吏部測驗,他未曾央得情麵,仰且自度書判中下,一定合式,又來西市問李老。李老道:“我舊歲就說過的,君官必成,不必憂疑。”劉生道:“若得官,當在那邊?”李老道:“祿在大梁處所。得了後,你可再來見我,我有話說。”吏部榜出,公然選授開封縣尉。劉生欣喜,信之如神,又去見李老。李老道:“君去為官,不必清儉,隻消儘情求取,自無妨得。臨到任滿,可討個差使,再入都城,還與君推算。”
裴越客看了,不解其意,便道:“某正為本年尚書府婚事隻在遲早,問個休咎。這‘三月三日’之說,何也?”李老道:“此恰是婚期。”裴越客道:“日子已定了,目睹得不到當時了。不準,不準!”李老道:“郎君不得性急。老夫所言,萬無一誤。”裴越客道:“‘水淺舟膠,虎來人得。’大略是不祥的說話了。”李老道:“也一定不祥,應後自見。”道彆過了。
道言未了,隻聽得內裡鼓樂喧天,盧生來行納采禮,正在堂前拜跪。李夫人拽著女巫的手,向後堂門縫裡指著盧生道:“你看這個施禮的,目睹得徹夜結婚了,如何不是我半子?好笑!好笑!”那些使數養娘們見夫人說罷,大師笑道:“這老媽媽慣扯大謊,這番不誰了。”女巫隻不作聲。
有緣千裡能相會,無緣劈麵不相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