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怪妖龍太貌美_第五十三章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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閒話休提。卻說國朝正統年間,廣鹵桂林府興安縣有一秀才,複姓鮮於,名同,字大通。八歲時曾舉神童,十一歲遊庫,超補充國。倫他的才學,便是董仲舒、司馬相如也不著在眼裡,端的是胸藝萬卷,筆掃千軍。論他的誌氣,便像馮京、荷轄連中三元,也隻算他使袋裡東西,端的是足躡風雲,氣衝牛鬥。何期才高而不偶,誌大而命薄。年年科學,歲歲觀場,不能得朱衣點額,黃榜標名。到三十歲上,循資該出貢了。他是個有纔有誌的人,貢途的出息是不屑就的。考慮窮秀才家,全虧學中年規這幾兩康銀,做個讀書籍錢。若出了學門,少了這項來路,又去坐監,反費川資。何況本省比監裡又好中,算計下通。偶爾在朋友前露了此意,那下首該貢的秀才,就來打話要他讓貢,甘心將幾十金酬謝。鮮於同又得了這個利錢,自發得得計。第一遍是個情,第二遍是個例,大家要貢,個個搶先。

卻說鮮於同少年時本是個名流,因淹滯了數年,固然誌未曾灰,卻也是:澤釁屈原吟獨苦,洛陽季千麵多慚。本日出其不料,考個案首,也自發有些興頭。到學道測驗,一定愛他筆墨,虧了縣家案首,就搭上一名科舉,喜孜孜去赴省試。眾朋友都鄙人處看經籍,溫後場。隻要鮮於同平素飽學,整天在街坊上玩耍。旁人瞥見,都猜道:“這位老相公,不知是送兒子孫兒出場的?事外之人,好不落拓安閒1”若曉得他是科舉的秀才,少不得要笑他幾聲。

楚士鳳歌誠恐殆,葉公龍好豈求真。

側公又想道:“天下舉子像鮮於‘前輩,的,諒也非止一人,我不中鮮於同,又中了彆的老兒,可不是‘躲了雷公,遇了霹虜,!我曉得了,凡是教員夙儒,經旨必定非常透辟,後生家專工四書,經義必定下精。現在到下要取囚經整齊,但是有些筆資的,無妨題旨影響,這定是少年之輩了。

你說八十歲一個老漁翁,誰知同後另有很多奇蹟,日十正長哩!這等看將起來,那八十歲上還是他初束髮,剛頂冠,做新郎,應孺子試的時候,叫不得老年。做人隻知麵前貴賤,那知去後的日長日短?見個少年繁華的阿諛不暇,多了幾年年紀,陸蹌下遇,就怠慢他,這是短見薄識之輩。比方農家,也有早穀,也有晚稻,正不知鄧一種收成得好?不見前人雲:

買隻牛兒學種田,結間茅舍向林泉。

卻說鮮於同自吟了這八句詩,其誌愈銳。怎奈時運倒黴,看看五十齊頭,“蘇幸還是舊蘇秦”,不能匈改換頭麵。再過兒年,連小考都倒黴了。每到科學年分,第一個攔場告考的就是他,討了多少人的厭賤。到天順六年,鮮於同五十七歲,鬢髮都蒼然了,兀自擠在後生家隊裡,談文講藝,娓娓不倦。那些後生見了他,或覺得怪物,望而避之;或覺得笑具,就而戲之。這都不在話下。

日居月諸,俄然八月初七日:街坊上大吹大擂,迎試官進貢院。鮮於同旁觀之際,見興安縣闌公,主征聘做《禮記彭房考官。鮮於同自想,我與閉公同經,他考過我案首,必定愛我的筆墨,今番遇合,十有□□。誰知刪公內心不然,他又是一個見地道:“我取個少年弟子,他後路悠遠,官也多做幾年,房師也靠得著他。那些教員夙儒,取之無益。”又道:“我科考時下合昏廠眼,錯取了鮮於‘前輩’,在世人前老邁敗興。今番再取中了他,卻不又是一場笑話。我今閱卷,但是三場做得劃一的,多應是夙學之上,年紀長了,不要取他。隻揀嫩嫩的口氣,亂亂的文法,歪歪的四六,怯怯的策論,饋債的判詞,那定是少年初學。固然學問未充,養他一兩科,年還不長,且脫了鮮於同這件乾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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