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夫子點頭悄悄地“嗯”了一聲,抬手指著端坐一旁捋須不語的孔誌亮道:“謝瑾,此乃吾之師長孔先生,他與你父也有一麵之緣,快快拜見。”
不過,現在名重天下的孔誌亮在此,讓謝瑾入內隻怕會打攪到兩人說話,倘若讓謝瑾分開,說不定那孩子又要胡思亂想當真不來書院,實在不好辦。
脫掉布鞋進入正堂,謝瑾抬眼一望,便瞥見陳夫子正寂然端坐在正堂內裡居中的主位上,他疾行數步正欲施禮,偶然卻瞧見陳夫子中間的座案後另有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,不由微微一愣。
“多謝老伯。”謝瑾頓時大喜過望,拱手一禮後登下台階,在閽者的帶領下走進了府內。
陳夫子勃然變色,厲聲喝到:“謝瑾大膽,不得對先生無禮,還不快快退下。”
謝瑾得空賞識那鮮豔欲滴的花朵,滿腔心機都落在了該如何向陳夫子道歉上麵。
孔誌亮聽得感概不已,念及昔日畢竟與謝懷玉瞭解一場,便道:“既然如此,那老夫就留在這裡,瞧瞧那孩子。”說罷,撩袍重新落座。
前院青磚鋪地,角落種樹,影壁後蒔植著一片小小的花草,花開正茂爭芳鬥豔,頗顯高雅。
陳夫子臉上的肌肉微不成覺地顫了顫,便將謝懷玉科舉放榜後,無端失落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唐朝尤重倫理孝悌,孔誌亮出世鴻儒世家,天然視孝道為做人底子,當瞥見謝瑾聽聞父親訊息一臉衝動時,對方雖為十歲孩童,但是孔誌亮心內也暗生恭敬之感,捋須笑微微地說道:“小郎君思父心切情有可原,老朽豈會指責?自是無妨。”
謝瑾在門口等候了半響,卻不見閽者返來答覆,一時候不由心頭忐忑,暗自猜想道:“糟糕,莫非夫子餘怒未泯,還在記恨與我?這可要如何是好?”
這時,看門的閽者靜悄悄地來到了正堂外,他耐煩等候半響,直到瞧見主客兩人說話的空地,這才輕步入內躬身稟告道:“阿郎,門外有一名為謝瑾的小郎君求見,他自稱是阿郎的門生,特地前來登門道歉,不知是否讓他入內?”
謝瑾又向孔誌亮一拱,這纔對著陳夫子道歉道:“夫子,昨日門生在書院內莽撞睡覺,擾亂夫子講授學問,實在有愧,本日特來向夫子你請罪。”
陳夫子心念閃動了一番,正欲讓閽者代為奉告謝瑾,不料孔誌亮目睹來客,起家淡淡笑道:“既然仆人有客,那麼老夫就不打攪了,下次再來登門拜訪。”
陳夫子目睹孔夫子彷彿不肯多言,便不在這等事情上窮究刨問,倉猝將話題轉向了文學詩賦,並提出幾點不解迷惑請孔誌亮不吝見教。
“哦?”孔誌亮兩條烏黑的眉宇悄悄一抖,有些驚奇地笑道,“本來竟是謝懷玉的兒子,不知謝懷玉這些年可好?”
陳夫子感喟彌補道:“先生此言不錯,我當日與懷玉同住一間邸舍,春闈放榜後懷玉目睹落榜,整日失魂落魄借酒消愁,厥後便無端失落,我還覺得是他氣不過先行歸家,不料回到江寧,卻聽聞他並未返來,當時你祖父也找我體味環境,我都照實作答。”
不容多想,他長揖作禮道:“門生謝瑾,見過夫子。”
孔誌亮本是名重天下的學問大師,加上又掌製誥多年,陳夫子提出的這些小題目天然難不倒他,一時候侃侃而論風采卓著,不由令陳夫子大為心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