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京何必崎嶇覓,天涯雲屏證宿緣。
言未既,即有一姝從鶴背而下,笑向三姝曰:“若等既訪謝妹,曷不遣使相邀,豈以予非知己而見卻耶!”苕上君戲曰:“但恐為著虞天子,不肯暫離,故不敢相屈同行,何得以此見怪乎!”
丁生即裁一概,托鬟回報雲:
其二
幾次羞向東風立,蛺蝶何緣又入來。
玉城曰:“六年之偶,隻要未了塵緣;五濁之軀,豈能攀髯附上?蓋蝶鄉夢覺,始悟三生;鴛譜名消,方超八界。而神仙亦豈易幾者哉!古來證道雖多,全真不一。有以凡胎而上升者,有以五兵而登仙者,有以脫骸全性而為仙者,皆因功力有淺深,故培養有高低,然未有不具夙根而為仙者也。子固未能一蹴而至,然苟循道而行,孜孜不息,他日或有所獲,亦未可知耳。”
於此一彆滄海濱,宿緣未斷旋謫塵。
彩既吟訖,三姝覆命斟酒以送丁生。丁生方欲謙謝,忽聞異香飛舞,旋有白鶴蹁躚鳴於鬆頂。玉城仙史笑曰:“此來者得非是湘君乎?”
流光照我四座賓,贈我以酒歌陽春。
彬吾欣然笑曰:“我亦絕愛丁郎才貌兼美,若得為婿,我所願也。”
丁生自此精力秀髮,亦覺大異於人。及視人間美色,恍若灰塵。
言訖,漏下已將四鼓,複悄悄密謂彩曰:“丹灶寥寂,玉扃久閉。子宜速辦工夫,以俟限滿之日,即至海東相會,毋得久滯人間也。”遂淩風道彆而去。
二十四年渾一夢,去來無跡彩雲空。
計其所往,凡三日夜,而逗留在彼,已有兩日兩夕,其間來回不過一日夜間耳,乃行三萬六千七百餘裡,雖禦風奔駿,無以比其疾也。
湘妃亦戲曰:“汝若不為文大夫沉淪,亦何至坐臥苕宮!”苕上君曰:“終不若湘江之滸,竹上淚痕斑斑,至今尚在也。”
丁生昂首跪聽畢,玉城曰:“子宜誦熟是詩,他日遇見一耳道人,必能為汝解釋,求道之功儘於此矣。”
玉城仙史曰:“妾輩無覺得賀,敬具千歲苓一莖,玉芝、交棗、桃脯各一篚,上清玉液一瓿,聊與佳佳耦作一宵清話耳。”
幻身雖則墮東風,不入循環業障中。
厥後丁生遊於少室,竟不知所終。
朱氏莫測其意,但唯唯罷了。是夜更餘,彩即上床,以被覆麵而臥,既而沉甜睡去,四肢俱冷,唯胸腹微有溫氣。
吳水遼遠接楚雲,瑤台清露滴傍晚。
因而布席環坐,諸侍女迭為行酒,其味暗香甘冽,諸果亦極鮮美非常,信非人間所能嘗者。
玉城仙史吟訖,次至苕上君,以玉快意擊案而歌曰:
客到卻慚無供設,特將人液醉先生。
既而客去,朱氏出問翁曰:“適來何客也?”彬吾曰:“乃表兄丁仲可之子,自幼繼與鬆江張翁為嗣,今以入泮,暫歸一望耳。”
漁歌每自蘆中起,畫舫還從霽後遊。
引
丁生笑曰:“我於前日一見芳姿,亭亭玉立,殊有林下風,竊自疑訝,恐非人間麗色。豈知仙卿果係玉女臨凡,但不知與某有何宿緣,幸蒙錯愛至此!”
忽一日,將及傍晚,呼生入告曰:“妾之謫限已滿,與郎恩好止於今夕矣!”丁生聽罷,不覺唏噓哭仆於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