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對不出了。黃生卻不慌不忙,取過紙筆,登時又成一詞,仍用前調:銀河邊,牛郎織女東西判。東西判,平分碧落,中流
離家百裡近,作客一身輕。
隻因假透,反露本質。
右題雙虹圃疏籬一絕
東籬本是淵明業,花色還應獨取黃。
芳園僻,六橋風景三之一。三之一,移來此地,更饒幽色。漫誇十裡波光碧,何如側足雙橋立。雙橋立,蟠虹繞處,如逢彩石。
妙弄虛頭,脫白手腕。
陶公道:“他是本地人,如何說離家百裡?奇特了!”再看到前麵,又有《自感》一首,中一聯雲:
隔斷。等閒未許乘槎泛,何時得賜仙橋便。仙橋便,佳期七夕,終須相見。
忽一日,陶家老蒼頭傳夫人之命,請黃生至前堂喝酒,說道:“木相公昨已歸家,老夫人本日設席款他,特請相公一同敘飲。”黃生想道:“此必因陶年伯做了木鄉宦的屬官,故款其子乃至殷勤耳。”便同著蒼頭來到前堂,剛好木一元也到。相見敘話,一元揚揚對勁。本來一元從武陵歸,聞陶公做了他父支屬官,歡樂道:“今番去求婚,十拿九穩的了。”及見陶家請酒,認道是美意,故欣但是來。堂中已擺列酒菜,蒼頭稟道:“老爺不在家,冇人作主,便請二位相公退席,休嫌簡褻。”一元道:“你老爺榮行,我因出外未及候送,今反造擾,何故克當?”黃生道:“恭敬不如從命,小弟代敝年伯作陪。”一元道:“兄是遠客,還該上坐。”兩個遜一回,大師序齒,畢竟一元僭了。酒至半酣,忽聞裡邊傳命,敦將堂簾垂下,老夫人出來也。黃生不知何意,一元卻認是要相他做半子,隻把眼睃著簾內,妝出很多假風騷身材。著寔丟臉。正造作得歡暢,隻見蒼頭捧著文房四寶,達到席上道:“夫人說,雙虹小圃未得名流題詠,敢求二位相公各製新詞一首,為園亭生色,萬祈勿吝珠玉。”一元聽罷,驚得呆了。一時無措,隻支吾道:“題詞不難,隻是不敢以醉筆報命,且待明日做了送來罷。”黃生笑道:“喝酒賦詩,名流佳話,木兄何必過謙。況伯母之命,豈可有違。待小弟先著俚詞,拋磚引玉。”說罷,展紙揮毫,不假思考,題成《憶秦娥》詞一首:
耳熱頭疼麵又赤,吮得枯唇都是墨。
當日陶公道在門公衙中議事而回,門吏稟說兵道木爺的公子來拜。陶公看了帖。請入後堂,相見敘坐寒溫罷,一元把夫人垂簾口試的事安閒說及,隨將詞箋奉上。陶公看了,點頭稱賞。因問黃生那日所作如何,一元便道:“黃生這日未曾脫稿,拙詠卻承他謬賞,又謄寫在那邊了。”陶公不樂道:“黃生莢如冠玉,此中無有,單會抄人筆墨,本身竟做不出。”一元道:“這是他謙虛處。他若做出來。天然勝人。都因拙詠太速就了。乃至他垂成而輒止。”說罷,又將詩稿一本並絕句一首奉上.說道:“這是晚生常日所作,黃兄也曾抄去。今乞老先生教政。”陶公道欲展看,前堂傳鼓有要緊公事,請出堂摒擋。一元起家告彆,陶公道:“尊作尚容細讀。”彆了一元,出堂摒擋公事畢,至晚退歸私署,想道:“人不成貌相,誰知木生倒有此美才,黃生倒這般不濟。既經夫人口試好壞,半子今後可定矣。”遂於燈下將一元所送詩詞細看,見詞中暗寓婚姻會台之意,欣然首肯。及見疏籬絕句,私忖道:“用淵明東籬故事,公然偶合。但花色取黃之語,倒像替黃生做的,是何原因?”心中迷惑,乃再展那詩稿來看,內有《寓雙虹圃有懷》一首,中一聯雲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