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在監倉,非其罪也。
過了兩日,施惠卿已另租了房屋。一個淩晨,搬了傢夥,遷徙去了。那一日,卻再不見商氏開門出來。眾鄰舍疑忌,在門外叫喊,又不見承諾,把門推時,倒是虛掩上的,門轉軸已掘壞在那邊了。世人入內看時,隻見商氏歪著身子死在床邊,頭頸傷痕是被人用手掐喉死的,一時轟動了處所,都猜道:“施皮匠是那一日移居,這婦人剛幸虧隔夜身故,必然是皮匠行刺無疑。”當下即具呈報縣。那縣官叫做沈伯明,正坐堂放告,聞說有殺人公事,便取呈詞看了,又問了世人備細,隨即出簽提拿施惠卿。不一時施惠卿拿到,知縣喝問情由,施惠卿道:“小的替曾小三還了債,曾小三要把老婆商氏與小的,是小的不肯,故此搬家彆處,以避懷疑,卻不知商氏如何身故?”知縣喝罵道:“你這廝既不要他老婆,怎肯替他還債?明顯是冒充推讓,暗行奸騙,奸騙不就,便行暗害。”施惠卿大喊委曲,知縣那裡肯信,鞭撻一番,把他逼勒成招,下在牢裡,恰是:
為好反成仇,行仁反受屈。
若非交友未遇,安能獲配鸞儔。
忽一日,發銀一百兩,授予寶應寺飯僧。次日,便親詣本寺行香。寺裡方丈聞禦史親臨,堆積眾僧出寺驅逐。來禦史下了轎,入寺拜了佛,在殿宇下看了一回,問道:“這殿宇要修形勝利,須很多少銀子?”方丈道:“須得二三令媛方可完工。”來禦史道:“若要工成,全賴募緣之力。”因問本寺出去募緣的和尚共有幾個,方丈道:“共有十個分頭在外募化。”來禦史道:“這十個和尚本日都在寺裡麼?”方丈道:“本日蒙老爺駕臨設齋,都在寺裡服侍。”來禦史便叮嚀擺佈,於齋僧常膳以外,另設十桌素筵,接待那十個募緣和尚。一麵教方丈逐名的喚過來,把緣簿呈看,以便本院捐俸恩賜。方丈領了鈞旨,頓時喚集那十個和尚,卻喚來喚去,隻要九個,中間不見了一個。來禦史變色道:“我美意請他吃齋,如何藏匿過了不肯相見?”喝教聽差的員役同著方丈去尋,“務要尋來見我!”方丈心慌,同了公差各房尋覓,那裡尋得見?
來禦史結婚滿月以後,即起馬往廣東到差。當時廣東龍門縣有一樁極大冤枉的事情,幸虧來禦史到差替他申冤理枉,因此又弄出一段奇聞快事,連來禦史本身向日的冤枉也一齊都申理了。看官慢著,待我細細說來。
正群情間,軍校稟稱拿得賊軍遺下的婦女幾百口,聽候發落。來生便稟張招討道:“此皆官方婦女,為賊所擄。今宜撥給空房安設,候其家眷領去。”張招討依言,就令來生去將眾婦女點名造冊,安設候領。來生奉令,於公所喚集這班婦女一一報名查點。點過了一半,點到一個女子,隻見那女子立住了,看著來生叫道:“這不是來先生麼?”來生驚問:“你是誰家女子,緣何認得我?”那女子道:“我就是水員外之妾封氏月姨。”來生便問:“員外與家眷們現在都在那裡?你緣何淪陷在此?”月姨道:“員外聞賊兵將近,與妾領著後代要到落鄉一個尼姑庵裡去出亡,不想半路裡相互相失,妾身不幸為賊所擄。今不知我員外與後代們俱無恙否?聞來先生一貫為事在獄,卻又幾時做了官了?”來生將招討開釋,命作參謀之事說與曉得。因問水員外所往尼庵在那邊,叫什庵名,月姨道:“叫做水月庵,離本家有五十裡遠近。”來生聽了,隨差部下軍校把本身名帖去水月庵中請水員外來相會,並報與月姨動靜。一麵另撥房屋請月姨居住,候員外來領回。其他眾婦女俱安設停妥,待其家眷自來認領,不在話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