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硯楊花點點落,未如孤子淚無邊。
《莪蓼》有詩寧肯讀,《陔》《華》欲補不成篇。
紅白非脂非粉,短長難減難增。等閒一笑非常春,撇下半天豐韻。
兩般毒物非為毒,最毒無如妒婦腸。
希冀一家同到差,誰知千裡葬孤魂。
一妻無彆話,有妾便生嫌。
石氏見丈夫才中進士,便娶小夫人,非常不樂。隻因新進士納寵,也算通例,不好禁得他。本來士子中了,有四件對勁的事:
不說魯翔改裝到差,且說吳成拜彆家主,領了家書,又在驛中住了一日,恐第宅內不便養病,隻得挨回舊路,投一客店住下,將息病體。不想一病月餘,病入耳得客房內來往行人傳說:“前路儂家賊兵,遇著客商,殺的殺,擄的擄,凶暴非常。”吳成聞此信,好不替仆人擔憂。到得病癒,方欲作歸計,卻有個從廣南來的客人,說道:“今狄安撫殺退儂智高,處所漸平。前日被賊殺的人,狄爺都著人掩其屍骨。內有個趕任的知縣,也被賊殺在柳州處所。狄爺替他買棺安葬,立一石碑記取哩!”吳成驚問道:“可曉得是哪一縣知縣,姓什名誰?”客人道:“我前日在那石碑邊過,見上麵寫的是姓魯,其他卻未曾細看。”說罷,那客人自去了。吳成哭道:“這等說,我仆人已被害也!”又想:“客人既看不細心,或者彆有個魯知縣,不是我仆人,也不成知。我今到彼探一實信纔好。奈身邊川資有限,又因久病用去了些,連回籍的盤費還恐不敷,怎能進步!”深思無計,正呆呆地坐著。
正哭得悲慘,忽有旗號傘蓋,擁著一名官人乘馬而來,行至塚前,勒住馬問:“哭者何人?”魯惠還隻顧哭泣,未及答覆。吳成恰待上前代稟,隻見那官人馬後跟著一人,卻就是前日途中相遇的季信。吳成便曉得這官人即團練使昌期,遂稟道:“此即已故魯爺的公子,今特來扶柩。小人便是魯家的蒼頭。”昌期忙上馬道:“既是同親故宦之子,快請來作揖。”吳成扶起魯惠,拭淚整衣,上前相見。昌期見他一表非俗,雖麵帶戚容,自發豐神秀異,悄悄稱羨。問慰了幾句,因說道:“足下少年,不辭數千裡之跋涉,遠來扶柩,足見仁孝。但來便來了,扶柩卻不輕易。約計道裡舟車之費,非幾百金不成。足下若囊無餘資,難以行動。”魯惠哭道:“如此說,先人棺木無回籍之日矣!”昌期道:“足下勿憂,令先尊原係狄公所葬。足下欲扶柩,須稟知狄公。今狄公駐節賓州,足下也不必自去稟他,且隻暫寓敝署。等門生替你具文詳報,並述足下孝思,狄公見了,必有所助。門生亦當以薄賻奉敬。當時足下方可徐圖歸計耳!”魯惠拜謝道:“若得如此,真存亡而肉骨也。”昌期便叫擺佈備馬與魯惠乘坐,並吳成一同帶至衙中。魯惠反覆與昌期敘禮。昌期置酒接待,魯惠因哀思之餘,酒不沾唇。昌期也不忍強勸。次日,正待具文申詳狄公,忽衙門上傳進邸報,探得河北貝州有妖人王則等反叛,竊據城池,勢甚猖獗。昌期忙把與魯惠看道:“貝州是爾我故鄉,今被妖人竊據,歸路不通。門生家眷,幸已接到。不滿足下宅眷安否?扶柩之事,一發性急不得。狄公處且不必申文去罷!”魯惠驚得木呆,哭道:“不肖終鮮兄弟,隻要孀母在堂,冇人奉養,希冀早早扶柩回籍,以慰母心。不能事父,猶思事母。不料現在死父之骸骨難還,生母之存亡又未卜,豈不成痛!”昌期勸道:“事已如此,且免愁煩。天相吉人,令堂天然無恙。妖人反叛,朝廷不日當遣兵討滅。足下且寬解住此讀書,待安定了,扶柩歸去未遲。”魯惠無法,隻得住下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