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待此兒更產兒,方知身出墳墩裡。
攘銀人代作償銀人詩曰:
此詩乃唐人張謂所作,是說人間朋友以利交者,常常利儘而交疏。如此提及來,朋友間隻該講道論文,斷不該財帛訂交了。不知朋友有通財之義,正在交財上見得朋友的真情。不分金,安見鮑叔牙;不分宅,安見郈成子;不指囷,安見魯子敬。每歎念天下有等朋友,常日講道論文,意氣相投,模糊陳、雷複活,王、貢再世;一到財帛交關,便隻顧本身,不知朋友為何物,豈不成笑!然富與富交財不難,貧與貧交財不難,常貧的與常富的交財也不難。獨至富者偶然貧,貧者偶然富,先富後貧者未免責望舊友之報,先貧後富者未免失記舊友之恩,一個無時追悔偶然差,一個飽時忘懷饑時苦,每至相互友情,頓成吳越。
偏是假的,做儘模樣。
工夫荏苒,岑觀保垂垂長成。到十五六歲,千伶百俐,買賣活動,件件精通,比岑金少年時更加能事。岑金與他訂婚,就娶了魚仲光的女兒采娘做了媳婦。本來魚仲光當初有個妹子,與岑玉年紀相仿,魚氏曾向他求過親來。仲光嫌女人家貧了,不肯許他,今貪岑金殷富,便把女兒嫁了岑觀保。魚氏見人情勢利如此,非常傷感。且喜采娘過門以後,把祖姑魚氏待得甚好,倒不比父親把女人待得冷酷。觀保也極孝敬伯祖母。是以魚氏倒也得所。哪知岑金反冇福消受這一對假兒假婦,忽因一口憤氣抱病而亡。你道為著什來?本來店中伴計岑維珍,與家人岑孝同謀,偷了店中多少貨色,本身私把門撬開,隻推失了賊。岑金心疑,細加查察,訪知真相,把岑孝鞭撻了一頓,又要把岑維珍處治。岑維珍便道:“我雖是遠族,卻還姓岑,就得了岑家東西,也不為過。強如你在野墳裡拾著個不知來源的孩子,當作親兒,要把傢俬傳與他!”岑金被他說破了這段隱情,明知是岑孝泄漏其事,非常憤恨,把二人告官追贓,倒費了些銀子,贓又追不出,憤激之極,肝火傷肝,遂致喪命。恰是:
本來她婆婆老陰娘娘,自從被惡棍奸騙以後,凡遇夜裡有人來請他,更不獨行,需求丈夫或兒子隨去。是年七月十三之夜半夜時分,忽有一青衣孺子提燈而來,說是宇家小娘子要請你去收生。陰娘娘便同了丈夫,跟著孺子來到城西觀音庵後一所小小的房屋裡。隻見一個丫環出來接住,叮嚀孺子陪著丈夫在外邊坐,本身引著陰娘娘到臥房以內產婦床頭,奉侍那產婦生下一個孩兒。洗過了浴,那小娘子脫下本身身上一件衣服,教把孩子裹了,又去枕邊取出白銀半錠,送與陰娘娘做謝儀。陰娘娘要討條喜裙兒穿穿,小娘子便在床裡取出一條舊裙與她穿了,丫環捧出酒肴,請陰娘娘吃。陰娘娘感覺東西有些泥土氣,吃未幾就住了。又見她房中隻要一個丫環奉侍,外邊也隻要這個孺子支撐,問她:“官人在那裡?”都含混不答。家中寒氣逼人,陰娘娘心中疑忌,趕緊謝彆出門。走到半路,月光之下,看本身腰裡束的那條裙竟是紙做的,吃了一驚,倉猝脫下。又去袖中取出那半錠銀來看,卻也是個紙錠。再細心看時,裙兒錠兒都變成紙灰了。嚇得渾身盜汗,顛仆在地。丈夫扶她歸家,一病不起,未幾幾日便死了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