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麵使儘百般巧,天道本來巧更深。
岑金身後,觀保喪葬儘禮,把岑維珍與逆奴岑孝俱逐出不消,店中隻留魚君室一人。觀保因對人說道:“我丈人魚仲光,向常冤太叔翁魚君室做賊。哪知冤他做賊的倒未曾做賊,倒是岑維珍做了賊!”自此岑維珍賊名一出,再冇有人收用他。維珍挾恨,遂與岑孝兩個在外邊沸沸揚揚地傳說:“岑觀保是觀音庵後野墳裡拾的。”觀保聞知,心中甚是猜忌,私問家中養娘和老嫗,此語從何而來,養娘、老嫗都隻含含混糊,不說明白。觀保猜想不出,隻得葫蘆提疇昔了。
且說魚氏聞知侄婦卞氏得了雙生子,死了一個。嗟歎道:“若得二子俱存,我長房承嗣他一個,繼了亡兒以後。可惜不能都活。”正不知魚氏雖這般思惟,卻不自揣世情澆薄,隻顧財利,哪顧事理。你若還像當初充足之時,不消說得,天然有人把兒子送來立嗣,分授傢俬,還要幾房爭嗣起來哩!你今家道消乏,縱使岑金端的得了個雙生子,誰肯承嗣過來。
攘銀人代作償銀人詩曰:
男扮女兮猶自可,鬼扮人兮卻喪身。
世人交友須黃金,黃金未幾交不深。
岑金因老婆有身將產,送過了殮,忙忙回家。本來卞氏一貫做假肚,現在端的有孕了,看看十月滿足。忽一夜,岑金夢見一個老媽媽,對他說道:“你老婆腹中統統的孩兒不是你的孩兒。你隻看城西觀音庵後野墳裡的孩兒,方是你的孩兒。”岑金驀地驚覺,正聽得老婆嗟歎道:“腹中作痛!”岑金曉得是臨蓐快了,趕緊起家,先去家廟中點了香燭,一麵叫家人岑孝,快去喚那陰娘娘來收生。岑孝領命,去未幾時,來答覆道:“陰娘娘剛纔出去遇了鬼,收了甚麼鬼胎,正在家裡發昏,出門不得。城西觀音庵右首有個李娘娘,也是收生的,去喚她來罷!”岑金聽了“觀音庵”三字,正合他夢中所聞,便道:“我和你同去。”此時恰是七月十三之夜,四更氣候,月色猶明。岑金叫岑孝提燈跟著,忙忙走過觀音庵,忽聽得庵後野墳裡有小孩子哭聲。岑金驚奇,急同岑孝提燈尋看。隻見個小孩子臥在一個塚旁,抱起看時,有紙剪的冥衣包裹在身上。岑金又驚又喜,倉猝把孩子抱在懷中,叮嚀岑孝自提燈去喚李娘娘,本身抱著孩子,乘著月色,奔到家中。剛好老婆腹中的孩兒已生下地,卻早落盆便死了。卞氏正在那邊哭泣。岑金忙把這孩子放在她身邊,對她說了夢中之事,勸老婆休要煩惱,隻說養了雙生兒子,死了一個留了一個。家中隻要個抱腰的養娘和一個奉侍的老嫗,與岑孝三小我曉得。岑金叮嚀不成泄漏。當下揭去孩子身上紙衣,換了好衣服。卻又搗蛋,那揭下的紙衣,頓時變成紙灰了。大師驚奇。不一時,李娘娘到來,曉得孩子已經產過,隻吃了一頓酒飯,打發去了。岑金因想夢中這老媽媽,必定就是觀音菩薩,便把此兒取名岑觀保,甚加珍惜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