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番既遇男裝女,今番又遇鬼裝人。
此詩乃唐人張謂所作,是說人間朋友以利交者,常常利儘而交疏。如此提及來,朋友間隻該講道論文,斷不該財帛訂交了。不知朋友有通財之義,正在交財上見得朋友的真情。不分金,安見鮑叔牙;不分宅,安見郈成子;不指囷,安見魯子敬。每歎念天下有等朋友,常日講道論文,意氣相投,模糊陳、雷複活,王、貢再世;一到財帛交關,便隻顧本身,不知朋友為何物,豈不成笑!然富與富交財不難,貧與貧交財不難,常貧的與常富的交財也不難。獨至富者偶然貧,貧者偶然富,先富後貧者未免責望舊友之報,先貧後富者未免失記舊友之恩,一個無時追悔偶然差,一個飽時忘懷饑時苦,每至相互友情,頓成吳越。
是夜,她的丈夫比及天明,再往觀音庵後訪看,那裡有甚麼人家,隻見一所宅兆,塚邊尚留下些血跡,但不見有什孩兒在那邊!去問觀音庵裡和尚,方知這個宅兆是宇文周之女順姐安葬在內。想因生前有孕,故身後產兒,隻不知所產兒那裡去了。
平時做假肚,本不是真胎。
魚氏聽罷,大哭道:“早知如此,我當日遣人對他父母說通了,竟聯了這頭婚事,不但那順姐不死,連我亡兒也不至於絕後。”說罷又哭。恰是:
詐裝掘藏,扮來活像。
伯父為君含憤冇,君今亦為憤所激。
攘銀人代作償銀人詩曰:
母未嫁時學養子,學養在生養在死。
男扮女兮猶自可,鬼扮人兮卻喪身。
至十九歲春間,老婆采娘有孕,將欲臨蓐,又去喚陰娘娘來收生。此時陰娘娘已死了,她的媳婦傳授了婆婆這行心機,叫做小陰娘娘。當日岑觀保自傍晚今後遣人去喚他,直至天明纔來。幸得采娘臨蓐頗遲,傍晚腹痛,捱到天明,方產下個兒子。沐浴已過,留小陰娘娘吃酒。觀保問道:“如何夜裡來請你,直至天明纔到。今幸臨蓐安然,不然,可不誤了事麼?”小陰娘娘道:“大官人休得見怪,這有個原因!”觀保道:“有什原因?”小陰娘娘道:“十九年前七月十三之夜,我亡故的婆婆,收了一個鬼胎,抱病而亡。為此現在夜間再不出來收生的。”觀保道:“你婆婆如何收了鬼眙?”那小陰娘娘疊著兩個指頭,說出這件事來,端的可驚可駭!
本來她婆婆老陰娘娘,自從被惡棍奸騙以後,凡遇夜裡有人來請他,更不獨行,需求丈夫或兒子隨去。是年七月十三之夜半夜時分,忽有一青衣孺子提燈而來,說是宇家小娘子要請你去收生。陰娘娘便同了丈夫,跟著孺子來到城西觀音庵後一所小小的房屋裡。隻見一個丫環出來接住,叮嚀孺子陪著丈夫在外邊坐,本身引著陰娘娘到臥房以內產婦床頭,奉侍那產婦生下一個孩兒。洗過了浴,那小娘子脫下本身身上一件衣服,教把孩子裹了,又去枕邊取出白銀半錠,送與陰娘娘做謝儀。陰娘娘要討條喜裙兒穿穿,小娘子便在床裡取出一條舊裙與她穿了,丫環捧出酒肴,請陰娘娘吃。陰娘娘感覺東西有些泥土氣,吃未幾就住了。又見她房中隻要一個丫環奉侍,外邊也隻要這個孺子支撐,問她:“官人在那裡?”都含混不答。家中寒氣逼人,陰娘娘心中疑忌,趕緊謝彆出門。走到半路,月光之下,看本身腰裡束的那條裙竟是紙做的,吃了一驚,倉猝脫下。又去袖中取出那半錠銀來看,卻也是個紙錠。再細心看時,裙兒錠兒都變成紙灰了。嚇得渾身盜汗,顛仆在地。丈夫扶她歸家,一病不起,未幾幾日便死了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