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旨一下,誰敢道個不字。看官,你道朝廷要鑄新錢,自當收取舊錢的銅來用,何至毀及佛像?本來當時錢法壞極,這些舊錢純是鉛沙私鑄,並冇些銅氣在內,以是毫無用處。有一篇恥笑低錢的筆墨說得好:
去而複來,離而複遇。後主倒是前夫,新寵倒是舊婢。
強氏身後,衍祚不肯從她亂命,仍將佛像供奉。又每七延僧禮懺,超及陰魂。七終以後,便有媒婆來講親,也有勸他續絃的,也有勸他納妾的。衍祚隻是放宜男不下,想著:“這三個月身孕,不知如何下落了?”經常到呼延府前探聽動靜。本來呼延仰有妾倪氏,小字鸞姨,當呼延仰被逮之時,她乘鬨裡取了些資財,逃歸母家。剛好畢東厘要納寵,便娶了她去。衍祚探聽差訛,把倪鸞認做宜男,隻道她做了畢進士的小夫人,非常懊恨。不想陳仁甫來對他說了宜男母子之事,衍祚將信將疑。仁甫道:“我感親翁常白天看顧小女之德,故特來報知。你若不信,可就同到畢家去看。”衍祚便跟著仁甫,到了畢家。仁甫喚宜男出來相見。宜男見了舊主,淚流滿麵。衍祚見宜男手中抱著個孩兒,梳頭纏腳,打扮劃一,比前出落得非常好了,又喜又悲。再抱過那孩子來看,隻見左足上有一個駢指,衍祚大喜。本來衍祚本身左足上,也有個駢指。當下脫出來與世人看了,都道:“這孩子是他養的無疑!”次日,衍祚即取原價十六兩送去,分外再加十兩,酬謝大娘單氏保全之德。是夜便驅逐宜男母子回家,兩下恩典,非常歡樂。恰是:
繼父便是親爹,假兒便是真嗣。這場彙合希奇,端的出其不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