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這君讚彆了琪生到本身書房。思思惟想,醜態儘露,自不必說。這琪生亦忽忽如有所失,日日拿著鳳釵,鼻兒上嗅一回,懷兒中摟一回,或做詩以消悶,或作詞乃至思,日裡做衣襯,夜間當枕頭,一刻不離釋。讀書也偶然去讀,飯也不想去吃,隻是入迷稱鬼的,不在話下。
次早,鄒家來接。琪生即歸家奉告父母,回到庵中遂彆了飛英、君讚,帶一個十四歲的書童並冊本,徑到鄒家。鄒公倒屣相迎,聯袂同至書房,已清算得乾清乾淨。天然鄒公經常出來,與琪生講詩論文,各相傾倒。隻是琪生,心不在書中滋味,一段精力全注在雪娥蜜斯身上,卻恨無一線可通。
右調《夢江南》
右調《黃鶯兒》
雪娥手托香腮悶悶地坐了一會,忽長歎道:“我此生為女流,當使來世離開苦海。”遂叫素梅去取一幅白綾來。少頃白綾取到,雪娥展放桌上,取筆輕描淡寫,圖成一幅大士,與輕煙著人送去裱來。又叮嚀二人道:“如老爺問時,隻說是蜜斯自幼許得心願。”
君讚抱怨道:“如許歹人盟兄也將規矩待他,又白白花去多少銀子。可惜可惜。”琪生笑道:“人各有誌,各儘其心罷了。若能擴而充之,便是義俠。豈可惜小費哉。”兩人說了一會,卻又講到美人身上。你誇她嬌媚,我讚她娉婷;你說她身形分歧,我說她姿容過彆。直摹寫到晚,各歸書房。不知厥後如何,且聽下回分化。
琪生定睛看那男人,隻見麵如鍋底,河目海口,赤髯滿腮,雖受眾侮卻麵不改容,神情自如。因問彆人道:“是什原因?”中間一人道:“那男人賭輸了錢,考慮白賴,故此世人剝他衣服,要他還分。”琪生道:“這也事小。怎冇人替他分化?”那人道:“相公不要管罷。這乾人俱是惡棍光棍,惹他則甚。”君讚也道:“我們出來罷,不必管他閒事。”琪生正色道:“凡人在火急之際,不見則已,見而不救於心何安?”遂走進前分開世人道:“不要亂打。他該你們多少錢俱在我身上。你們隻著兩個隨我出去。”遂一手攜著那男人同進書房.也不問他名姓,也不問他住居,但取出一包銀子,約有十二三兩,也不去稱,翻開與世人道:“此銀是這位兄該各位的,請收了罷。”世人接著銀子,眉歡眼笑謝一聲,一鬨而散。
嵇康輩,青睞識賢能。排難明紛多義氣,黃金結客少年場,施報兩相忘。
一日,恰是仲春中旬。三人筆墨才完,就循館中黑錢,每人一壺一菜,坐而談今論古。琪生道:“在家讀書終有俗累,聞知北鄉青蓮庵多有空房,甚是幽雅,能夠避塵。我們何不租它幾間坐坐。一則能夠回絕繁華,二則你我能夠朝夕相互資益。二兄覺得何如?”飛英主動道:“此舉大妙,明日何不即行?但苦無一報酬之先容耳。”君讚笑道:“此事不勞二兄操心,小弟能夠一力承擔。那庵中大士前琉璃燈油,舍妹月月供奉。這方丈與小弟極厚,明日待小弟自去問他借房,想來無有不肯,斷無要房金之理。”飛英道:“不然,盟兄雖與他相知,小弟二人與他從不識麵,卻不好叨他。況僧家利心最重,暫借則可,久寓則厭,倒是送些房金為妙。”琪生道:“飛兄說得有理。”君讚傳聞,也覺隨機,便道:“也是,也是。”當晚散去不題。次日三人去見和尚,議定房金,即移書篋、劍匣進庵讀書,頗覺清幽安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