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頃,隻見那老蒼頭捧著幾碗稀粥走來,與二人吃,蒼頭就站在中間奉侍添粥。偶爾問道:“老爺與祝相公,可曾遇見素梅姐麼?”二人聞說,忙放下碗問道:“她在那裡?”蒼頭道:“她從客歲臘月到此奉告我說,受了多少痛苦。她從北京出來,要尋祝相公,在路上又受了多少風霜方能到此。她卻改了男妝,一起賣畫而來。住在這裡好幾個月,日日出去訪祝相公。見冇有資訊,又到北京去看甚麼平蜜斯。故此從十月二十七日就起家去了,到本日將近有十餘天風景。莫非未曾遇見?”二人問道:“她可曉得蜜斯在何方呢?”蒼頭道:“她卻未曾細說,是我問她,隻說道蜜斯被能人搶去。”二人苦道:“她原與蜜斯同被搶的,怎說這囫囤話?她又怎地卻在北京出來?我們隻恁命薄,不得遇她討個實信。怪道她詩上說‘手抱丹青顏麵改’,本來是男妝賣畫。”二人煩惱,整整一夜不睡。
孤枕雙眉鎖,多愁隻為情。昨宵癡夢與君成,及醒仍然衾冷伴殘更。此苦誰堪訴,寒燈一盞迎。賭將事告神明,誰曉神明早把眼兒瞪。
卻說絳玉同邢宅家人至他家中。邢公子見家人帶絳玉來,連連責家人道:“我隻說他夫人不肯,還要費口舌、動兵戈,故未曾叮嚀得你們。哪知一去就帶人來?你們莫非不知家裡大娘短長!如何不先安設個地點,再來報我,卻就帶進家中。如那邊?快與我帶進書房藏躲,待早晨再悄悄領她彆處安設罷。”家人忙來帶來。絳玉不肯走,邢公子本身下來扯她。絳玉一把攬住他衣服,喊道:“本日不是你,就是我。你來!你來!”眾家人見她扭住仆人,齊來扯開。絳玉大喊。
內裡韓氏聞得喊叫,驚得飛滾出來。一見丈夫抱住一個仙顏女人,大吼一聲,跳上前來將公子方巾一手揪來,扯得粉碎,把公子臉上披一個不亦樂乎。那些家人惶恐,俱各冇命地跑個潔淨。公子見韓氏撞見,早已驚倒在地。絳玉卻走向前,扯著大娘跪下哭道:“望大娘救小婢子一命。”韓氏道:“你起來對我講。”絳玉不以實告,隻說道:“妾是定海祝秀才老婆。因出來探親,為某官人半路搶來。今某官人已死,他夫人就要嫁我。我實拚著一死,討一口好棺材。現在被公子劫來,我老是一死,不若死在大娘麵前,免得又為公子所汙。”言罷就要觸階。韓氏忙忙扯住道:“不要如此。有我做主,他焉敢胡行。待我漸漸著人尋覓你丈夫來帶你去。”就指著公子波羅揭諦的罵個不數,還幾乎要行杖。公子縮做一團,蹲在地上,那裡敢出一聲,隻是本身殺雞,手作狗停的拜求,韓氏纔不加刑,還罵個浪淘沙找足,方帶著絳玉進內,不準公子一見絳玉之麵。
定海平氏婉如步和婉如題罷,就實在傷悼,忍不住啼泣。夫人著忙勸道:“我原為你愁悶,故上來與你遣懷,誰知偏遇著如許不相巧事,倒惹得你悲苦。快不要如此,惹得旁人瞥見笑話。”遂玩耍也冇心腸,大師絕望而回。隨即就著人遍城去訪絳玉。又冇個姓名,單一味捕風捉影,天然是訪不出來的。晚間鄭飛英告彆常州府出城上船。宿了一夜,次日就開船,一向到家不題。恰是:
一日,船到常州府。泊船船埠,買些物件。他因是削職官員,一道悄悄而行。這常州知府,飛英相厚同年,歸去來拜、抽豐鄉親。鄭飛英偶在船艙伸出頭來與一個家人說話,被他瞥見,頓時就來訪謁。飛英倒承他先施,如何不去回拜。那同年就要扳留一日,意義要飛英尋件事去說說,等他做情。哪知鄭飛英為人狷介,不屑如此。因交誼上不好歉但是去,遂住下與他盤桓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