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娥傳聞,飛跑過來。祝公指著琪生的詩句,教她來看。雪娥看著詩句,就哭起來道:“叫我們望得眼穿,哪知他在這裡。”祝公喜到手舞足蹈,心花俱開。雪娥又重新將詩句第一首看起。那是輕煙的,心已駭然。看到第二首第三首是琪生的。點頭悟道:“哦,輕煙已嫁,他故此怪她。”又看到第四首是素梅的,心內一發驚奇道:“愈看愈奇了!她也緣何得來?我莫非還在夢裡。”再看至第五首,是絳玉的。心下暗想道:“平家姐姐曾說有一個絳玉,為與祝郎有情,被主賣出。怎也在此?”及看至第六首,是婉如之詩。就失聲大哭道:“哪知平家姐姐也曾來此。不幸你那日,不知可曾遭害否。如果遭害,想必死於非命。我又不能得你個實信,好生放心不下。”又想一想道:“我看他們詩中口氣,像是俱未曾相會祝郎的,怎的詩又總在一處呢?”心中迷惑不解,愈思愈苦。心內又想道:“輕煙、素梅二人現在不知在那裡。”諸事紛繁,眼淚不住。祝公也看著這些詩,幾次玩味道:“這些人的來源,你前日曾對我說過,我也略知一二。但不知如何剛好的皆到其間,令人不解。”雪娥應道:“恰是呢,媳婦也是如此狐猜。”祝公又悲道:“我孩兒既有題詩在此,料然不遠去。我和你待送了義士起家,就在此漸漸尋他。”雪娥道:“公公說得有理。”
二人正在爭辯,忽見幾個小卒慌鎮靜張,跑來喊道:“快些走!快些走!巡撫領兵來洗山了。”眾小卒一聲喊,各自逃命而去。祝公與雪娥二民氣慌,略略帶些盤費,跑出山尋一隻小快船,一起趕來。
祝公與雪娥尚未承諾,紅須早已肝火沖沖地出去。隻帶十數小我,各藏短刀,日夜並行。到了古田縣,竟進縣衙,將棗核釘捉出,剁做肉泥,又將他百口非論長幼男女,高低一齊撲滅。遂領著世人出城。恰遇福建巡撫正領著大兵到閩清縣去剿山賊,在此顛末,兩下相遇。紅須全無懼怯,領著十餘人殺進陣中。手起刀落,殺人如砍瓜切菜,連續殺死官兵八九十人。刀口已卷,隻以刀背亂砍。巡撫見勢不好,指眾官兵一齊殺上,團團圍住。紅須外無救兵,內無兵器,竟被擒住。巡撫怕賊黨擄掠,連夜將陷車囚好,做成表章,解京獻功。
雪娥向祝公道:“義士既不要我二人隨去,存亡隻在明早一彆,就畢生不能見他。我們須就在船埠上尋個下處,明日起早,送他一彆。”祝公道:“我也是這等說。”二人遂還是出城到船埠上尋了下處。二人一夜未曾閤眼。雪娥馳念父親,不知存亡。祝郎又不知動靜。婆婆又冇去處。又憐公公大哥衣不遮身、食不充口,憂?不過。素梅、輕煙,未知歸著那邊。又悲義士解去,性命天然不保。婉如姐姐,不知逃得性命否。又回想本身是個閨女,整天跟著一個老者東遊西蕩,凡事不便,究竟不知是何成果。那祝公內心卻又考慮,夫人大哥,不知流落何方,存亡未料。孩兒幼年,不知可逃得性命出來,還是躲在那裡,不知何方去尋。又見一個少年媳婦日日經心孝敬,奉侍體貼,甚不過意,唯恐遲誤她芳華,卻普通落在難途,怎叫她受些風霜痛苦,終究如何結局?又念紅須,解上北京,畢竟是死,一發可傷。兩民氣中各懷啞苦,暗自悲傷。真是石人眼內,也要垂淚,好不慘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