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時,陸珂報導眾官又至。不知何事且聽下回分化。
次日五鼓,眾官就在廟前服侍。直到日出,琪生才進城行香,坐察院。先是府道各廳參謁,俱是青衣待罪。琪生令一概俱換公服相見。琪生稱謝知府。知府鞠躬請荊不迭。次後就是知縣衙官,也換公服相見。掉隊又是參將遊擊,一班武職打恭。諸事結束,馬上就投文放告。知縣就解進邢公子一家犯人出去。
正在發落,瞬息接有一千多狀子,倒有一大半是告邢公子的。皮匠亦在此中。琪生逐張教與邢公子看過,公子頓口無言。琪生就將公子問成絞罪發監。韓氏助夫為惡,暫寄女監發落。纔將公子押出,已接著老邁書劄,已有二三十封,俱為邢公子講情的。琪生一發不看,原書複迴轉。將招擬做死。恰是:
琪生暗道:“可見人言不敷信。幸是來訪,不然幾近害卻好人。今後便當細心,不成不察。”二人走進書房,公子與他閒談觀玩一番,又領他各處玩耍,領到一間高雅屋子內裡坐下。那房甚然高深清幽,料回絕塵事,養高於此。再擺飾些花草冊本,儼似深山,竟是在城隱士,一世可忘世務。琪生快速清冷,怡然自爽。公子道:“此處倒還雅靜,就在這裡坐罷。”就連喚家人,一個不在。公子對琪生道:“這些主子一個也冇用。先生請坐,門生走一走就來。”公子出得門檻。哪知家人俱在門外等待,皆是做成騙局。忙叫家人將房門緊舒展上,公子在門外嘲笑道:“你道我有大禍。隻怕我倒一定,你的大禍到了。你相本身還不準,還來相彆人?”
§§§第十七回拜慈母輕煙抱怨詞曰:
一日,來到常熟縣界。三人進店用飯,忽聽得店內嚷鬨,碗盞碟子打得亂響。琪生喚馬魁去看。來報導:“原是一個客人下店用飯,他不知飯店端方:凡先出去者先有飯,務宜順次送來。他見同桌之人先有飯吃,半日還不到他,又見小二捧飯送到東、送到西,他卻呆呆坐等,就大怒起來。將同桌人的飯奪過來,就往地上一潑。同桌之人也惱起來,就與他比武,卻打他不過,被那潑飯的人一頓拳頭,打倒在地。店東忙去扯勸,哪知他正要尋店東廝打。順手帶過來,也打一個半死。他還在那邊嚷道:‘普通俱是客人,怎一桌之上兩樣看承,偏送與那行人吃獨不與我?莫非我不還你錢不成?你若誤了我的路程,叫你死在我手裡。’罵得性起,就將他碗盞傢夥打得雪片,特來報知。”琪生還未回言,隻見一個男人,摣拳裸身,從店內跳出門外道:“來!來!來!皆來送命,我不打你個臭死,不算豪傑。”又見身後幾個若大若小,男人婦人,跳出一大堆來,手拿柴棒,俱大步跳將出來要打那男人。那男人將這些男女一腳一個,俱踢得翻倒在地。琪生見他行凶得緊,走上前去,要看他多麼人物。用心一看,本來是馮鐵頭。忙去扯他道:“馮兄休得囉唕,過來相見。”
惡人未剪身先死,哪得雲間伸手人。
那人道:“甚麼成心機!他害的人也無數。我當日原做皮匠。有一女兒,好端端坐在家裡。隻因家貧屋淺,被他瞧見,他就起了歪心。一日喚我縫鞋,將一隻銀盃不知如何悄悄去在我擔中,用心著人尋杯。我低著頭縫鞋,哪管他家中閒事?卻有一個小廝,在我擔中尋皮玩耍,尋出這隻杯來。他遂頓時把我鎖起,道我偷他多少物件。就將送到官,打一個死還要我賠他很多金銀。你道我一個皮匠怎有金銀賠他?竟活活將我女兒帶去奸騙。他的婆娘又狠,日日妒忌,倒不怪他丈夫,單怪我女兒,各式鞭撻。我女兒受不過磨難,就一索吊死。”說到這裡,竟嗚哭泣咽地哭將起來。祝琪生道:“怎不告他?”那人道:“還說告他!他見人已吊死,恐我說話,將屍骨藏過,倒來問我要人。說我拐帶他婢,要送官究治。我是個貧苦的人,說他不過,反往他方遁藏。直到前月十六日,遇見他家逃脫出來的一個小廝奉告我,才曉得情由。竟欲告他一狀,出口悶氣。”說罷又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