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見安祿山併合城文武官員,俱在那邊服侍。泰初向前,勉強各各見禮。少停半刻,內官齎著聖旨已到。眾官跪接,上馬前導,鼓樂迎進城內。一起掛紅結綠,列舉香案,行到教場中演武廳前,各官上馬跪在廳下,廳上內官展開聖旨大聲宣讀:
長城空作防邊計,不道蕭牆起禍胎。
其一:
卻說安祿山的差官被張公打出,唬得魂不附體,倉猝出城,不分日夜奔回範陽,不敢去答覆安祿山,先去見那大將尹子奇,把張睢陽的話一五一十地說與尹子奇曉得。子奇大驚,忙上馬到府上來見祿山,也把差官傳來的話說了。祿山聽罷,大怒道:“孤招軍買馬,積草屯糧,俱已伏貼。因範陽乃底子之地,故此加築外城,名為雄武城。已將次築完,方欲發難。這張巡敢如此無禮!也罷,一不做,二不休,事已至此,丟不到手了。你可與我日夜督工築城,要三日完工,如遲,儘把丁夫坑殺,快去!快去!”尹子奇承諾去了。又喚大將史思明,叮嚀備一道矯詔、選一個不必斑斕甲士,充為內監,隻說京中下來,至期在皇華亭如此如此。史思明也應著去了。又叮嚀世子安慶緒,教他會合人馬,三今後在教場等待。安排已定,傳令軍士,在城中大小衙門飛報,三今後有聖旨到來,傳各官驅逐。那些軍士公然往各衙門傳報,報到僉判葛泰初衙門來,葛泰初也自辦理接旨。
是日,明霞正與紅於在房中閒話,忽見葛泰初出去,嚮明霞道:“我兒可著紅於將我吉服清算伏貼,明早要去接旨。”明霞道:“朝廷有何詔旨?”泰初道:“報事的隻說有聖旨到來,不知為著何事。”明霞趕緊叮嚀紅於,取出吉服放在外邊。次早,泰初穿扮伏貼,出衙上馬,來到皇華亭。
悲風動地,殺氣騰空。劍戟森嚴,光閃閃彼蒼飛雪;旗號環繞,暗沉沉白天如昏。那巡陣官、巡警官、巡哨官、旗牌官,司其所事;金吾軍、羽林軍、虎賁軍、神機軍、水坐軍,聽其批示。人綁頭,馬末端,急煎煎星移電走;弓上弦,刀出鞘,慘傷傷鬼泣神愁。恰是:
昨夜疏風,目前細雨,做成滿地和煙絮。花開若使不須春,年年何必春來住。樓前鶯飛,簾前燕舞,東君漫把光陰與。來知春去已多時,向人還作愁春語。
萬眾貔貅犯境來,揮戈直欲抵金台。
奉天承運天子製曰:朕惟丞相楊國忠擅權恃寵,壅蔽宸聰。除越禮僭分輕罪不坐外,其欺君誤國,重罪難容。
本來葛泰初自貶範陽僉判,領了明霞蜜斯和家人婢女到差以後,不上半年,剛好那朋友仇家安祿山也分藩此地。泰初就推托有病,不出理事。安祿山因要連合民氣,假裝漂亮,不來計算,是以泰初得以安然。隻是明霞蜜斯一腔幽恨,難向人言。隻要紅於知她苦衷。瞥見落第錄上,鐘景期中了狀元,二人暗自歡樂。及見邸報上說鐘景期參劾了李林甫、安祿山,謫貶石泉堡司戶,卻又背後傷悲。考慮與鐘景期一段風騷美事,眷戀綢繆,便紛繁落淚。紅於再三安慰.隻是不樂。不久懨懨染成一病,整天不茶不飯。偶然悶托香腮,偶然愁抱上腕。看看臂寬金鈿,腰褪羅裙,非愁非惱,心中隻是懨煎;不癢不痛,腸內總然鬱結。勉強寄情筆墨,不過是含愁蓄怨,並無淫豔之詞。她的詩賦頗多,不能儘述。隻要《感春詞》二闋,更加含蓄,調寄《踏莎行》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