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家人隻說蜜斯當真死了,大師傷感。不一時,棺材買到,抬到後樓。夫人瞞著外人,弄些舊衣舊服,裝在棺木內裡;弄些石灰包在裡頭,忙忙裝將起來,假哭一場。一會兒,眾親朋都來弔孝,如同真死的普通。當時侯登忙了幾日,同侯氏籌議:“把口棺材送在祖墳中間纔好。”當下請了幾個僧道做齋理七,清算送殯,不表。
摒擋已明,就在後堂談了些閒話。侯登開口道:“有一件奇事說與姑母得知。”太太道:“又有甚麼奇事?快快說來!”侯登道:“小侄昨晚打從鬆園裡顛末,清楚瞥見玉霜表妹在那裡看月。我就怕鬼,轉頭就跑。不想她轉頭也跑,又聞聲她腳步之聲,不知是人是鬼,這不是一件奇事?”。那侯氏聽得此言,吃了一驚道:“我兒,你又來呆了。如果個鬼,不過一口氣隨現隨滅,一陣風就不見了,哪有腳步之聲?如果果有身形,必然是她未曾死,躲在那裡甚麼人家。你去訪訪便知分曉。”侯登被侯氏一句話提示了,好生悔怨,跳起家來道:“錯了,錯了!等我就去尋來。”說罷,起家就走,被侯氏止住道:“我兒,你始終有些鹵莽,她是個女孩兒家,必然躲在人家深閨內閣,不得出來。你官客家去訪,千萬訪不出來的;就是明曉得她在內裡,你也不能出來。”侯登道:“如此說,怎生是好?”侯氏道:“隻須著個丫頭,前去訪實了信,帶人去搜出人來纔好。”侯登聽了道:“好計,好計!”
走未幾遠,早到自家門首,用手叩門。龍太太開門,見龍標背了一小我返來。太太驚奇,問道:“這是何人?”龍標道:“方纔打柏家墳上顛末,不知她是哪家的女子,吊在樹上,撞了我一頭。是我救她下來的。還好呢,胸前另有熱氣,快取開水來救他。”那龍太太大哥之人,心是慈悲的,聞聲此言,忙煎了一碗薑湯,拿在手中。孃兒兩個將蜜斯盤坐起來,把薑湯灌將下去。未幾一時,垂垂復甦。過了一會,長歎一聲:“我好苦呀!”睜眼一看,見茅舍籬笆,燈光閃閃,心中好生著驚:“我在鬆樹下他殺,是哪個救我到此?”龍太太見蜜斯反響,心中歡樂,扶蜜斯起來坐下,問道:“你是誰家的女子?為何尋此短見?快快說來,老身天然救你。”蜜斯見問,兩淚交換,隻得將委曲根由細說了一遍。
明知不是伴,事急且相隨。
那欽差宣完聖旨。柏文連謝恩已畢,同欽差見禮,邀到私衙,置酒接待,送了三百兩程儀,備了禮品。席散,送欽差官起家去了。恰是:
黃金甲鎖雷霆印,紅錦絛纏日月符。
話說柏蜜斯寫了一封書,叫龍標星夜送到陝西西安府父親任上。當下龍標清算衣服、行李、手劄,叮囑母親:“好生伴隨蜜斯,不成走了風聲。被侯登那廝曉得,前來調皮,我不在家,無人與他對壘。”太太道:“這個曉得。”龍標辭過母親、蜜斯,背了承擔,掛了腰刀要走。蜜斯道:“恩公速去速來,奴家日夜望信。”龍標道:“蜜斯放心,少要憂愁。我一到陝西,即便返來。”說罷,獨自出了門,往陝西西安府柏老爺任上去了,不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