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言柏蜜斯自從打發龍標解纜去後,每日望他複書,悶悶下樂。當見月色穿窗,她漫步出門,到鬆林前看月。也是合當有事,恰好侯登吃酒返來,打從鬆林顛末。他乃是色中餓鬼,見了個女子在那邊看月,他悄悄地走到麵前。柏蜜斯一看,認得是侯登。二人齊吃一驚,兩下轉頭,大家往大家家亂跑。
不表蜜斯身落龍家。且言柏府中侯氏太太,次日天明起家,梳洗才畢,忽見丫環來報導:“太太,不好了!蜜斯不見了!”侯氏聞言大驚,問道:“蜜斯如何樣不見了?”丫環道:“我們本日送水上樓,隻見樓門大開,不見蜜斯。我們隻道蜜斯尚未起來,揭起帳子一看,並無蜜斯在內,四下裡尋了半會,毫無影響。卻來報知太太,如何是好?”太太聽得此言,“哎呀”一聲,道:“他父親返來時,叫我把甚麼人與他?”忙忙出了房門,同眾丫環在前前後後找了一回,並無蹤跡,隻急得抓耳撓腮,走投無路,忙叫丫環去請侯相公來商討。
摒擋已明,就在後堂談了些閒話。侯登開口道:“有一件奇事說與姑母得知。”太太道:“又有甚麼奇事?快快說來!”侯登道:“小侄昨晚打從鬆園裡顛末,清楚瞥見玉霜表妹在那裡看月。我就怕鬼,轉頭就跑。不想她轉頭也跑,又聞聲她腳步之聲,不知是人是鬼,這不是一件奇事?”。那侯氏聽得此言,吃了一驚道:“我兒,你又來呆了。如果個鬼,不過一口氣隨現隨滅,一陣風就不見了,哪有腳步之聲?如果果有身形,必然是她未曾死,躲在那裡甚麼人家。你去訪訪便知分曉。”侯登被侯氏一句話提示了,好生悔怨,跳起家來道:“錯了,錯了!等我就去尋來。”說罷,起家就走,被侯氏止住道:“我兒,你始終有些鹵莽,她是個女孩兒家,必然躲在人家深閨內閣,不得出來。你官客家去訪,千萬訪不出來的;就是明曉得她在內裡,你也不能出來。”侯登道:“如此說,怎生是好?”侯氏道:“隻須著個丫頭,前去訪實了信,帶人去搜出人來纔好。”侯登聽了道:“好計,好計!”
龍太太道:“我這屋子有一間小小的草樓,樓上甚是僻靜,無人瞥見,你可搬上草樓遁藏。當時就是侯登叫人來尋也尋不出來,好歹隻等龍標返來。看你爹爹有人前來接你就好了。”蜜斯道:“多謝乳母這等操心,叫我柏玉霜何故報德?”太太道:“好說。”就起家點起燈火,到房內拿了一把笤帚,爬上小樓;掃去了四周灰塵,擺下妝台,鋪設床帳。清算完了,請蜜斯上去。
侯氏道:“還是怎生是好?”侯登道:“我有一計,不與外人曉得。隻說蜜斯死了,買口棺木來家,冒充開喪掛孝,打發財人報信親朋曉得。姑爺返來,方免後患。”太太道:“可寫信與你姑父曉得麼?”侯登回道:“天然要寫一封假信前去。”當下侯氏叫眾丫環在後堂哭將起來。內裡家人不知就裡。侯登一麵叫家人往各親朋家送信,一麵寫了假信,叫家人送到柏老爺任上去報信,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