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氏道:“還是怎生是好?”侯登道:“我有一計,不與外人曉得。隻說蜜斯死了,買口棺木來家,冒充開喪掛孝,打發財人報信親朋曉得。姑爺返來,方免後患。”太太道:“可寫信與你姑父曉得麼?”侯登回道:“天然要寫一封假信前去。”當下侯氏叫眾丫環在後堂哭將起來。內裡家人不知就裡。侯登一麵叫家人往各親朋家送信,一麵寫了假信,叫家人送到柏老爺任上去報信,不提。
走回家來,將討信之言,向蜜斯細說了一遍。蜜斯聞言怒道:“他這是粉飾耳目,瞞混親朋。想必這些諸親六眷,當真都認我死了。隻是我的貼身丫環也都服從,並不張揚出來,這也不解然。他們既是如此,必然寄信與我爹爹。他既這等埋滅我,叫我這仇恨如何得報?我現在急寄封信與我爹爹,伸明衷曲,求我爹爹速速差人來接我任上去纔是。”主張已定,拔下一根金釵,龍標去換了十數兩銀子買柴米,剩下的把幾兩銀子與龍標作為盤費,寄信到西安府柏爺任上去了。
侯登鬆林見鬼
本月某日大學士沈謙本奏:越國公羅增奉旨領兵征剿韃靼,不料兵敗被擒,羅增貪恐怕死,已降番邦。聖上大怒,即著邊關差官宗信升批示之職,領三千鐵騎,同侍衛四人守關前去;後又傳旨著錦衣衛將羅增滿門抄斬,計人丁五十二口。內裡隻要羅增二子在逃:宗子羅燦,次子羅焜。為此特仰各省文武官員軍民人等,一體遵悉,嚴加緝獲。拿住者賞銀一千兩,報信者賞銀一百兩,如敢埋冇不報者,一體定罪。欽此。
話說侯登在王媒婆家同幾個粉頭吃了酒,戴月起巷子返來,打龍標門口顛末。也是合當有事,遇見柏玉霜在鬆林前玩月。他吃酒了,昏黃認得是柏玉霜蜜斯的模樣,吃了一驚。他隻認做冤魂不散,前來索命,大呼一聲:“不好了,快來打鬼!”一溜煙路歸去了。這柏蜜斯也認得侯登,吃了一驚,也跑歸去。
龍太太聞聲此言,也自悲傷墮淚,道:“本來是柏府的蜜斯,可慘,可慘!”蜜斯道:“多蒙恩公援救,不知貴姓大名,在此作何心機?”太太道:“老身姓龍,孩兒叫做龍標,山中打獵為生。隻因我兒今晚返來得早些,撞見蜜斯吊在樹上,是以救你返來。”蜜斯道:“多蒙你拯救之恩。隻是我現在進退無門,不如我還是死的為妙。”龍太太道:“說那裡活。目下固然羅府受害,久後必然升騰。但令尊目下當今為官,你可寄一封信去,久後天然團聚,此時臨時忍耐,不成行此短見。自古道得好:‘山川另有相逢日,豈可兒無會應時!’”蜜斯被龍太太一番安慰,隻得臨時住下。龍標走到鬆樹林下,把方纔丟下的馬又並那些野獸尋回家來,洗洗腳手,關門去睡。蜜斯同龍太太安睡,不提。恰是:
太太道:“我兒,你昨日往那裡去的?返來太遲了。況又是一小我出去的,叫我好不放心!”侯登順口扯謊道:“昨日有偏姑母。蒙一個朋友留我喝酒,故此返來遲了,冇有敢轟動姑母。”太太道:“本來如此。”就拿削髮務賬目叫侯登發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