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定聞言想道:“我若不準他的婚姻,刻下就是一刀兩斷,白白地送了性命,連家內也不曉得。不若臨時許他,逃命回家,再作事理。”便道:“既是公祖大人叮嚀,容治晚生回家稟過家母,再發庚帖過來便了。”知府笑道:“他若肯讓你歸去再送庚帖來,倒不如此焦急了。你可就在此處當著本府,寫一庚帖與他為憑,方保無事。”
本來米良有個兒子,名喚米中粒,年方二十,倒是個酒色之徒;他的侄子,名喚米中砂,跟在內裡幫閒撮弄,一發全無顧忌。當下弟兄二人飽食一頓,滿身披掛,跟了米良、馬通、王順來到教場演武。他二人那裡故意看兵,纔到中午就推變亂,上前稟告回家,就去尋花問柳。也是合當有事,二人卻從李全府後顛末,恰好遇見柏玉霜同秋紅在後樓旁觀野景。不防米中砂在頓時一眼瞥見,忙叫:“兄弟,你看那邊樓上有兩個好女色呢!”米中粒原是個酒色之徒,聞聲轉頭一看,已見了柏玉霜同秋紅麵孔,不覺魂飛天外。
且言米公子送了他父親出征以後,回到府中摒擋摒擋家務,忙了兩日,心內時候想著那美女的動靜。正在書房同米中砂商討,忽見前日去訪資訊的仆人前去返信。米中粒大喜,忙問道:“探聽得如何?”仆人回道:“小人前去拜候,縣衙門口的人說他家姓李,那老爺名叫李全,目今現在宿州做參將哩。那女子隻怕就是他的蜜斯了。”米中砂聽了大喜,說道:“這宿州參將李全,莫不是那小溫侯李定的父親麼?”仆人回道:“恰是。”米中砂哈哈大笑道:“這個就輕易了。那小溫侯李定,我常日認得他,他父親住在此地,現是我叔父的治下。兄弟,你隻須見鎮江府說一聲,保你就妥。”米中粒大喜,忙喚家人備馬,拿了名帖拜鎮江府。
再言天子又傳旨意一道,著沈謙將馬成龍家祖墓削平,統統九族親眷拿入天牢,候背叛拿到,一同定罪。沈謙領旨,天子回宮。
話說知府向米中粒說道:“公子昨日托本府為媒,就是李世兄令妹。你們久後過了門,就是孃舅,哪有妹丈告大舅做賊之理!依本府鄙意,本日就請世兄寫了庚帖,公子備些聘禮,疇昔訂婚;揀了好日,洞房花燭,你們就是骨肉嫡親了,何必如此行動?”米中粒笑了,忙忙向知府與李定麵前各打一躬,說道:“方纔獲咎,望勿掛懷。”遂叫家人取過一幅紅斑斕金的庚帖並文房四寶,放在桌上,就請李定寫庚帖。李定拈起筆來,隨便寫了一個假庚帖與知府。知府大喜,雙手接過,送與米公子。米公子收了庚帖,重新序禮,擺酒賠罪。
且言那米良等操了一日的兵,回府喝酒,馬通、王順向米良說道:“聞得羅氏兄弟非常豪傑,我們前去拿他非同小可,必須商討個萬全之策方能到手。你我偌大的年紀,倘若受傷,豈不是空掙了一場繁華?”米良說道:“將軍之言正合我意。我們隻須點一萬精兵前去,到兗州府城裡安營,令處所官前去討戰便了。”
商討伏貼,次日五更,馬通、王順同米良等三人一同升帳。眾將拜見已畢,馬通、王順領了長安帶來的五千人馬在前,米良點了本營的五千人馬在後,共是一萬精兵,分作兩隊,中軍打起“奉旨擒拿背叛,剿除草寇”的黃旗,耀武揚威,搖旗號令,殺奔山東去了。當下鎮江府合城的官員,同米府的二位公子,送到十裡長亭。餞行已畢,各自相彆而回,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