曩時月明斜照梧梢,與賢弟把盞歌笑,既姬娥聞之,亦愛我輩之肝膈也。蒙所囑介弟婦之事,愚兄到任,即已訪知,特遣敝役押歸回籍。已諭張洪裕,隻給還身價一半,惟賢弟尊裁。州事冗繁,恭候玉駕速臨,以慰塵謁。先候覆信。
右調《憶秦娥》
題詞:
白氏同公差忙忙來到衙門,報知州爺。雲上升正坐晚堂審事,即叫將雞肉投與黃犬吃下。審完兩件事,那黃犬也死了,大家讚歎。隻見章紅雨同十鄰跪上前來,叩首稟道:“小的是章紅雨,鄉間纔回。蒙爺爺明鏡,照豁奇冤。願爺爺萬代公侯。但有烏心誠屍首,求爺爺發放。”
次日,花美女寫了回書,兌還了張洪裕四十兩身價,送彆了公差、洪裕。今後,完了新婦三朝滿月之禮。暇閒無事,花美女出外探友,雅姿走過文姿房中玩耍,乘間問道:“聞知二伯要賣姐姐,姐姐反作弄二伯,將二嬸搶去,姐姐也忒狠心。”文姿道:“我若不狠心,此時我在張洪裕家中受難,你姐夫返來,二叔還要添油添火,我何能與你姐夫相見?何能與你mm團聚?”雅姿道:“難能如此。”說:“但姐姐當時不必換衣,既然知覺,隻同三叔到姐家來躲過。二伯賣姐姐不去,全了他佳耦也好。這是姐姐恨他無禮,作弄還他,豈不狠心?昨夜你三叔在枕邊對我提及,也道大嫂狠心。”文姿道:“我斯時也悔怨無及,就叫二叔去趕二嬸,無法天理難容,大數難挽,趕到五更返來,又落空了賣我的銀子。若非你姐夫剛巧返來,他也決然無命。”雅姿道:“本來姐姐還說不狠心。”文姿道:“二叔為人刁滑,若不是如許熬煉,怎當得他放火燒人?”隻見花美女走進房來,雅姿即走回本身房中,與花雋人玩耍去了。
未知厥後秦氏得以償還否?且聽下回分化。
數今後,外邊原差同處所繳銷朱票,稟說樹已砍燒,將燒死蜈蚣送驗,有一尺餘長,大如毛竹。又稟說白氏賣與田家作婦。銷票不提。
不但前人,便是古人,瞥見彆家的孩子掉在水裡,畢竟倉猝說道:“不好了,誰家的孩子落水了,快救,快救。”莫非自家親餬口活的骨肉,剛在肚子裡鑽出來,便活活溺在糞裡了。凡人瞥見自家的雞兒下糞中,畢竟忙忙說道:“不好了,我家的雞兒落糞了,快撈,快撈。”莫非本身一個活活的女兒,有眉有目,能笑能啼的,便硬硬蓋在馬子中了。那殺人的強盜,意在謀財,何況所殺的人還是秦人、楚人,非我親生的骨肉,尚且捉著了官府還要千拷萬打,梟首通衢。現在溺自家的女子,又非為財,又非秦楚,何故下此狠手?以情批評,豈不心驚?以理批評,豈晚冥報?據貧家的愚意,恐怕女兒多了,今後衣食不敷。我看人間餓死的,叫化的,不過是孤身男人,那曾有子婿合座的餓莩乞兒。據大族的愚意,恐怕今後賠錢送嫁,拖累孃家。我見人間有主張的父母,隨家豐歉,就把婿家來聘的薄禮成果出門。今後伉儷倒也相愛,嶽婿倒也相親,偏是那有嫁妝的,佳耦相伉,嶽婿不睦。你看:
紅雨合門幸運免,烏心千裡赴魂淒。
美女叫文姿辦理行李,隻在三日內要起家往濟寧州,起遲些又煩雲盟兄差人來請。貢氏拉兒子關寧走近身來講道:“你現在竟撇了昝家去了。”就掉下淚來。美女道:“有大娘在此,人不孤單。”貢氏道:“大娘當不得家公。”文姿見貢氏貪淫,恐怕美女壞了身子,巴不得美女出去幾時,就介麵道:“去是要去的,隻訂他早返來些。”貢氏道:“你現在往濟寧,又不要娶了一個返來。”美女道:“當初連你都是我不收的,現在也不必多疑。”說話之間,隻見內裡濟寧州又差人驅逐到了。美女出外邀坐,一麵整酒,一麵辦理行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