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麵烏紗帽,並著皂靴;下邊紅圓領,相依寶帶。琴棋書畫,列在東方;金銀寶鈔,排居西首。筆墨邊兩朵宮花,紙硯上一顆印子。福祿壽三個金鈴,三星拱照文武第。兩片銀牌,兩路功名。恰是:平生造化憑君手,萬裡風雲在掌中。
燕娘在床聞知,吃上一大驚,恨心切齒道:“此女剛纔生下,幾近克了父親。如許惡命,斷留不得。”此時連那蹺腳丫頭都到池邊去看,房中並無一人。燕娘隻得本身撐將起來,將銅盆中洗臉的殘水傾在血馬子中,照依前法,倒置悶死。不幸兩個嬌娃,又入血汙池天國了。
宮芳走得快,錦雲腳小走得慢。此時恰是腐敗之候,雨水甚多,池中滿溢,石上青苔甚滑,宮芳將手去挽水,一腳兒踏在青苔上麵,一滑溜兒,滿身倒在池中,竟往底裡去了。
七塋芝蘭秀,芳香繞畫堂。
垂垂又是新年,正月初五是壽春週年,宮芳與燕娘早已商討兒子拿周,預先備了很多品物。初四日下帖,廣接親鄰。初五日,親鄰天然來賀,大眾會合。宮芳叫管家中堂鋪下兩片紅氈子,上鋪神了很多物件:
題詞:
光陰敏捷,又度一年。燕娘又懷六甲,十月滿足。那鳳娘因妹子前番溺了頭胎女兒,非常不忍,現在聞知又是足月之期,恐妹子生女又溺,日日著義媳到宮家看望。一日,燕娘說有些肚痛,義媳歸去說了。鳳娘備了四個盒儀,叫大女兒錦雲乘了肩輿,仍著義媳跟從,到燕孃家來。叫錦雲勸姨娘:“若生下再是女兒,可收了,莫要滅頂,罪惡。”
一日,林蘭見錦雲與彩雲在膝,奇雲在抱,對鳳娘道:“我福州民風,多道收女妨子,滅頂者多。偏我見了女兒倍加珍惜。”鳳娘道:“這也過些,我想起來,莫說是自家女兒一時不忍,便是今後長成了,女兒有很多和順體貼。父母的痛癢,兒子媳婦那裡得知,倒是女兒在旁,不時知寒知熱。曾見住我家門屋的鄰居,父母雙雙有病,他兒子媳婦雖好,兩個白叟家見了子媳,隻是生陌生疏的,多少不便。飲食之間,要鹹偏淡,要熱偏寒。白叟家說了兩句,子媳便覺憂?,白叟家更加氣盈。厥後接兩個外嫁女兒返來,擔茶送飯,饑餓寒溫,事事悉體,那白叟家的病竟好了。”林蘭道:“恰是。我那門前對鄰,有一家姓史,生下一男三女。兒子七歲時,便請先生,教得他滿腹文章。厥後整天在朋友家中,結詩社,做神會,說大話,講豪俠,喝酒下棋,把爹孃丟在一邊。另偶然引了很多朋友到家坐下,談天論地,笑人文理不通,誚人內室弊端。那白叟家央人大班東西,一個當廚,一個燒火,兒子在外邊安然陪客。娶了一個媳婦,經常要激聒公婆,一年十二個月,倒有十個月住在孃家。厥後兒子因功名不就,聞說外邊好做奇蹟,就跑了出去。到得爹孃老病臨終,俱虧三個女兒奉侍送老。那大女兒叫丈夫去遠處尋了兄弟返來出殯,到過五朝七日,就說道:‘某總督在浙江候我,某按台在南京請我。’一溜兒又往彆處去了。又幸虧三個女兒,年年腐敗拜塋,歲歲蘭盆施食。如許看起來,女兒是好的。”說完,隻見逄家的義婦走進房來,說道:“我家老爹接鳳娘歸去。宮家來娶燕娘,明日有盤來,燕娘開額發嫁奩,故此老爹打發肩輿在外,兼請林姑夫,明日早來些。”鳳娘聽了,立即清算些隨身服飾,帶了三個女兒,半晌時已到逄家。滿門歡接,自不必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