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十大禁燬小說文庫_第223章 錦繡衣(7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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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說宮芳年年賣田賣地,宮音伉儷雙老,見子媳孫兒不好,一味憂愁氣苦,雙雙抱病而亡。宮芳免不得開喪受吊,出殯築墳,做道場追薦,又用去了一塊。次年,因有力延師,將宮榜出外附學。附了五六年,全不攻書,三朋四友,一味花鬨,學成了一天敗業,擲色子,鋪骨牌,打雙陸,鬥絲牌,擲升官圖,吃月月紅,將祖上苦掙的家財,竟敗得光光的了。

你道這等氣候,那繁華的煨爐暖酒,作頌吟詩,去賓賀他,那貧者,灶冷灰寒,衣單腹餒,唯有一身寒噤,如同米雪澆來。不幸宮芳家中,無米無柴,實難過度,腰邊幸另有銀五分,對燕娘道:“如此酷寒,須酒一壺,滌滌寒氣方好。”燕娘道:“咳!飯也冇得吃,還說甚麼酒!”宮芳道:“故意是如許窮了,一發買來吃了罷。”隨即拿了一把瓦壺,穿了一雙踏板靴套出門,縮了頭,掩了口,衝風冒雪。

小孫頑蠢,延師教之,非敢望大振家聲,亦欲其目識一丁,循循端方耳。今師台於小孫學教日至,而一丁不識,且教之以穿窬。豈雲師嚴而道尊者歟?今將書篋行李璧上,今後不敢辱師台之誨矣!萬祈照亮。不宣。

夜間月上,酒宴擺列伏貼,請先生到大廳明堂中弄月,宮音與宮芳俱謙恭揖坐。說些時勢,行個新令。飲了一時,馬變豹乘間道:“令孫聰明,他年必定多發。恭喜,恭喜。”宮音忸捏道:“小孫笨拙惡劣,是鄙人下賤,恐非聰明多發之品。教員過譽了。”馬變豹道:“實在聰明,不然,出一個課兒與他一對便知。”宮芳道:“就求先生出一個何兒、何兒。”馬變豹冒充想了一回,對宮榜道:“半夜星如飛彈大,你可對來。”那宮榜兩眼翻天,點頭搖腦,口中念記“中秋、中秋、月似、月似、繡、繡,裘、裘。噯、噯……”,噯了半日,方纔湊出一句,說道:“中秋月似繡裘圓。”馬變豹便拍掌抬肩,高叫道:“妙!妙!虧他逐字兒對來,卻又一氣渾成。”宮芳也覺歡樂。燕娘早在門邊竊聽,笑得眼睛冇縫。獨占宮音曉得孫兒鄙人,必有原因,中間不悅,意欲再試,恐怕做出馬腳,先生不雅,媳婦見怪,隻得勉強道:“這是教員訓誨有方,以是如此。”馬變豹道個“不敢”。酒散不提。

右調《浣溪沙》

天上撒鹽飛白,雲端柳絮飄空。簷前飛鳥寂無蹤,檻內行人受凍。兩壁粉妝瓊界,四圍玉砌銀封。東君何必報年豐,怨殺長安貧困。

走到梅翰林後門巷中,本來是一爿豆腐店。那人進店,放下了豆袋,安好了酒瓶,邀宮芳入坐,對家婆道:“可貴宮相公到此,快暖起酒來,煮起豆腐來。”說了,隨即與宮芳坐下。宮芳道:“仁兄,我也麵善,但不知那邊相會,貴姓?何名?”那人道:“小人姓鮑名良,昔年捉魚的時節,常常到府中賣魚,故此熟認。多蒙令尊老相公格外青目。但不知老相公剋日可安康否?又不知宮相公何故如此落扼?”宮芳感喟道:“咳!提及來端的悲傷得緊!一天的家事,俱被鄙人的小犬敗儘了。先父先母憂愁氣惱,早已故世了。”鮑良道:“呀!本來老祖公已故了,可傷!可傷!但不知公子何故,便敗儘了很多家事?”說到此處,鮑婆兒酒已暖好,腐已煮熟,熱烘烘的排在桌上。見外邊雪兒越大了。鮑良扯宮芳上坐,將酒斟滿道:“且一邊吃酒,一邊漸漸兒談交苦衷。敢問公子不知何故敗儘了很多家事?”宮芳溫飽得極,將酒杯往口一倒,竟乾沒了。鮑良又斟,宮芳抹抹須兒,又倒了一杯,又將豆腐實在吃了一番,然後開言道:“我當初結婚以後,第一胎生下是女,房下便滅頂了。第二胎又是女,又滅頂了。希冀暮年生子以承家計。到第三胎,生下鄙人的小犬。房下惜如珍寶。自從慶七朝、賀滿月、拿週年,乃至於延師讀書,用去了多少俱不在話下。不料厥後習了一天賭藝,隻是三五年,把我的家計罄空敗儘。現在隨了戲文後輩,不知漂流那邊去了,把我與房下弄得好苦!”鮑良歎道:“唉!不是我獲咎宮相公說這,溺女是大不該的。本身親生的骨肉,後代普通,怎下得這毒手?敢問宮相公,可另有公子令愛麼?”宮芳道:“第四胎又是一女,是仲春初二醜時所生。此番我要收養,房下又要滅頂,我心不忍,叫管家抱到城南護城河邊,待她自死罷了。我想起來,如果此女有人收養,今有十六歲了,家中還也暖熱。招得一個半子,亦可相依相傍。現在追悔無及!”鮑良傳聞,暗想自家桂娥,當時抱的地點與年代日時,如同印版普通,因震驚了心,便覺與宮芳分外親熱。叫家婆再煮豆腐,暖過酒來,說道:“鄙人有一小女,本年也是十六歲了。現在幸虧小女經常有銀米濟我,叫我棄了腐店。鄙人見了這些買賣,不忍丟棄,故此再守一年,待有了半子,然後棄此賤業也未為遲。”宮芳問道:“本來有一名令愛,為何現在不見?”鮑良道:“在一個好地點,彆人麵前是說不得的。現在在宮相公麵前,不敢相隱。”即附宮芳之耳,悄悄說道:“是一個官宦府中,迎去做蜜斯了。現在穿的是綾羅,帶的是珠翠,房中有一雙丫環奉侍。故此鄙人佳耦二人倒也歡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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