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說花興整天在內裡探聽李榮春與施必顯之事,那日卻好遇著施必顯兄妹雙雙來跪在李府門口,花興想道:“他二人跪在此何事?”卻閃在一旁偷看。不一回大門開了,隻見李榮春驅逐施必顯出來,兩個丫頭來接了施碧霞出來。花興看得明顯白白,道:“公然返來了。”遂吃緊回家報與花子能曉得。花子能聽了心中想到:李榮春既已回家,料來這個朋友結成了,何況施必顯又在他家,必定做了一黨。我今不去害他,他必來害我,也罷。待我去與少奶奶籌議,必有奇策。遂忙忙來到沉香閣上。秦氏趕緊驅逐道:“少爺來了?請坐,秋菊捧茶來。我看少爺如此倉猝上來必有甚事,請道其詳。”花子能歎口氣道:“咳!少奶奶,提及真正氣死我也。”秦氏問道:“少爺何事如此氣惱?”花子能道:“就是我親信之患李榮春,他若不死我心不安。到本日才曉得他已歸家,需求除了他才免後患。”秦氏道:“公然回家了?少爺如何曉得?”花子能道:“花興瞥見施必顯兄妹雙雙去跪李家的門,李榮春出來接了他出來。”秦氏道:“何不拿一個帖子到江都縣去,叫他將李榮春拿去重打四十大板,枷他三幾個月?”花子能道:“將何題目告他?”秦氏道:“告他衝犯少爺。”花子能道:“不相乾,思來想去弄他不倒,他是解元,就衝犯了我,縣官也打不得他,必要起一個大題目弄他至死,叫他有口難辯才弄得他倒。”秦氏道:“要他家破人亡卻也不難,隻是本身要絕尾巴。”花子能道:“隻要爭這口氣,管甚麼絕尾巴無子孫。”秦氏道:“我不過談笑,那裡就真的無子孫,天公也冇有如此閒工來管我們的閒事。”花子能道:“少奶奶這句話說得不錯,現在計將安出?”秦氏道:“隻須寫一封書去與公公,說李榮春與施必顯通同謀反,叫公公假傳一道聖旨下來將他們一刀斬訖。”花子能道:“公然獵奇策,教他先吃三法司之小苦,然後吃斬頭大苦,就是如此了。待我寫書去,現在暫彆,少停來陪少奶奶吃酒。”秦氏道:“少爺請便。”花子能下了閣來到書房寫書,寫完封好,打發花福進京去見太師不提。
不說二人吃酒,再說淡氏大娘接進施碧霞來到廳上,李夫人見了趕緊起家立在一旁道:“蜜斯隻行常禮罷。”施碧霞道:“夫人在上,念奴家乃流浪在此,貧乏棺槨衣衾成殮我母親,叨蒙大爺周助,此恩此德感莫可言,他又為了奴家本身遭殃,奴家就生生世世難報此恩,焉有不拜之理?”跪下去遂拜了八拜,李夫人還了半禮。施碧霞又與淡氏大娘行了禮。李夫人道:“蜜斯請坐。”施碧霞道:“奴家受恩未報是不敢坐的。”李夫人道:“豈敢,那有不坐之理。”施碧霞道:“既蒙夫人賜坐,奴家大膽,告罪坐了。”李夫人叮嚀備酒。丫頭獻了茶,李夫人道:“蜜斯既被花子能搶去,如何能得出來?乞道其詳。”施碧霞遂將前事說了一遍,李夫人道:“固然有甘伏狀,隻是令兄太魯莽了些。我想蜜斯乃是宦家閨女,玉珍觀內不是爾安身之所,何不在我家內權住幾時豈不是好?”施碧霞道:“多謝夫人,隻是不敢轟動。”李夫人道:“這有何妨?”淡氏大娘道:“蜜斯,婆婆要請蜜斯來家,不必推讓。”施碧霞暗想道:“我在玉珍觀居住也是冇何如的,今既蒙夫人留住,甚好,未知哥哥意下如何?”遂道:“多蒙夫人這般美意,奴家怎敢推讓?須待奴家去處我哥哥說知便了。”李夫人道:“令兄在此麼?到要請見。”施碧霞道:“奴的哥哥生得奇形怪貌,與眾分歧,驚駭了夫人。”夫人道:“這也無妨。”丫頭們將酒菜排上,夫人坐上,施碧霞與淡氏大娘東西劈麵而坐,吃酒之間不過說些閒話。及酒吃完,日已西沉,李夫人叫丫頭小紅:“爾去請施大爺並我家大爺出去。”又叫翠香撤去筵席。又道:“媳婦,爾且躲避了。”那施必顯與李榮春聞夫人叫請,遂同了小紅來到內廳,夫人見了也吃一驚,暗道:“公然怕人。”李榮春道:“施兄,上麵就是母親。”施碧霞道:“哥哥拜見夫人。”施必顯道:“夫人在上,俺施必顯拜見。”李夫人道:“公子少禮,我兒扶住了。”李榮春道:“施兄隻行常禮罷。”施必顯道:“說那裡話?不叩首是不算數的。”李夫人道:“如此說是老身請出去叩首了。”施必顯道:“我與恩公子喝酒,吃得利落了,連夫人都健忘來叩見,真正該罰。”遂跪下將頭亂磕,拜個不止,李夫人也還半禮,叫李榮春扶住了,李榮春忙扶起施必顯來。施碧霞道:“恩公子在上,待奴家拜謝恩德。”李榮春趕緊作揖,叫丫頭小紅扶起施蜜斯。李夫人說要留施蜜斯在此住下,施必顯道:“多謝夫人好情,小侄焉敢不從?”又道:“妹子,我想削髮人之地點,非爾久居之處,可貴夫人如此美意,自應從命的好。隻是母切身故,禮當作些功德以表後代之心。”李夫人道:“目下不三不兩的時節,做了也不成模樣,且待斷七之期老身與爾場麵便了。”施必顯道:“夫人說得不錯,隻是又要多謝夫人操心。”李夫人道:“些須小事,何足掛齒。”李榮春領施必顯到書房內安眠。自這天起,李夫人待施碧霞如同親女兒普通,施碧霞待夫人猶若生母,待淡氏大娘如姑嫂,二人甚是親熱,李榮春與施必顯猶似親兄弟普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