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說主婢二人商討,且說秦氏與曹天吉計議道:“此事非同小可,需求使她二人不言纔好。”曹天吉道:“怎能夠使她不言?”秦氏道:“爾真是個癡人,人若死了就不能言語。”曹天吉道:“這個不難,我有毒刀一枝,隻要五寸長,其毒非常,隻用刀尖向她身上不管甚麼地點隻悄悄一刺,見血就封喉,不能言語,一對時就死了。”秦氏道:“既有如此妙物,快些拿來,待我連紅花這賤人一齊成果了她性命。”曹天吉道:“此物一次隻能傷一人,若刺二人不能靈驗了。”秦氏道:“如此說,做二次刺便了。”曹天吉道:“如此甚好,頭次刺其主,二次刺其婢。”秦氏道:“隻是我與她有仇,不愛見她,如何能到她房中去害她?”曹天吉道:“這也無妨,一日不害臊,三日不忍餓,暫忍一時之羞,免一身之禍。”遂從衣袋內取出與秦氏,將刺法教了一遍。秦氏將刀放在袖內,急清算去房中安息。到次日想了一計,叮嚀備酒,要請花賽金來吃酒方好行事,如果去伊房內到底不便,故此要請她來好行事。正在想時,忽見雙桂報導:“蜜斯來了。”秦氏想道:“她自來送命了。”遂起家驅逐道:“女人來了麼?”花賽金道:“恰是。”秦氏道:“女人請坐。”花賽金道:“嫂嫂請坐。”二人坐下,丫頭獻了茶,花賽金道:“奴家本日備一杯水酒,欲請嫂嫂疇昔交心解悶。”秦氏道:“我也備得一杯薄酒,正要來請女人同吃一杯,女人來得恰好,免我疇昔延請。”花賽金道:“多謝嫂嫂,隻是本日要嫂嫂先吃我的酒,明日我再來吃嫂嫂的酒便了。”秦氏道:“如此甚妙。”花賽金道:“如此說我先去,嫂嫂就要來的。”秦氏道:“這個天然,待我送女人下去。”花賽金道:“不敢當。”秦氏道:“必然要送。”二人下了閣,手挽手的走。花賽金道:“請嫂嫂留步,不必送了。”秦氏道:“如此說女人慢走。”一麵說一麵將手拿著刀,兩個指頭扯下刀套暴露刀尖,悄悄地向花賽金脈裡一刺,說聲:“女人請慢走。”就回身上閣,靠在窗前旁觀。那花賽金忽叫聲:“不好了。”立腳不牢,倒在地下,隻見傷處流了紫血,明知中了毒計,但這支毒刀甚是短長,見血就封喉,痛不成言,爬了起來走不上兩步又跌了。那秦氏見了道:“公然應驗,真乃珍寶,明日紅花也是一刀此刺,豈不也就明白了。當時無憂無慮,就好放心與曹天吉取樂了。”
且說秦氏坐在房中,心內想道:“固然打死碧桃,亦難出我心中之氣,此恨難消。我想那曹天吉風騷姣美最是有情,正要上場做事,被這娼根叫喚上來衝散了功德。少爺說賽過溫侯小呂布公然不差,甚是知心貼意。我好恨嗬!恨這娼根衝散,想我的鳳鸞才交,方要上手買賣被爾衝散,雖死亦難消我心中之恨。爾打散我的姻緣,爾要七世守孤燈,現在叫我幾時才氣再與他成其功德?”越想越恨,恨不得此時便與曹天吉成其功德,隻是此時感覺身材甚不利落,連晚餐也不吃了,倒在床上翻來覆去再睡不著不提。
話說秦氏一夜並未曾睡,到了次日天明,起來梳洗明白,吃了早餐,不帶一個丫頭,單獨一個下了沉香閣,打從無人之處穿到花圃內來。鄙諺說得好:男偷女隔重山,女偷男不籌議。上弟子意輕易交關。來到樓下,見曹天吉斜靠著紗窗微微而笑,將眼亂丟。秦氏欲上樓來,忽又想到:固然是我甘心,還要他來尋我,不成我去就他。待我去瑞雲閣內坐坐,看他來也不來。想定主張,遂到瑞雲閣坐著等待。那曹天吉見秦氏走到,正在歡樂,俄然又回身走到瑞雲閣去,想到:這就奇了。又轉想到:是了,這是她作難的意義,待我也往瑞雲閣便了。遂下了樓來到瑞雲閣,趨將過來,隻見秦氏坐在湘妃榻,趕緊作揖道:“少奶奶,我曹天吉奉揖了。”秦氏道:“不敢,奴家萬福了。”曹天吉道:“為何不到我玩花樓,在此瑞雲閣何事?”秦氏道:“玩花樓恐人瞥見,在此剛好。”曹天吉道:“昨日吃驚了,昨夜可好睡麼?”秦氏道:“有甚不好睡?一夜直睡到天明。二西席昨日也受了嚇,昨夜亦可好睡否?”曹天吉道:“昨日正要大戰巫山,誰知被那短折的丫頭衝散了,害我一夜恨到天明,此時見瞭如同獲了奇寶,現在快快來續前緣,消我心中萬千愁恨。”即用手來扯秦氏的袖,秦氏道:“啐!快罷休,我是不去的。”曹天吉道:“為何不去?昨日已許了我,若不是丫頭衝散了已成其功德了,本日俄然假起腔來,倒是何故?”秦氏道:“因昨日失了興,本日遂不歡暢到玩花樓。”曹天吉道:“我曉得了,爾在玩花樓頭主要上手就被人衝散,有個不吉,以是不到那邊去。既然如此,就在這瑞雲閣何如?”秦氏道:“公然是個知心的人。”曹天吉道:“既如此快些脫了衣服,就將這湘妃榻做個疆場罷。”二人脫衣上榻,極相愛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