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閣部史可法在揚州城瀝血誓師,籌辦死守,以待調兵救濟。哪知清兵俄然來至,不費兵器,新城已破。因為城中閉關死守,遂屠其兵民。馳檄舊城道:“若好好讓城,不殺一人。”史可法也不回話,隻是死守。
弑主賊徒桃作李,誤君權相馬成驢。
感喟半夜醉醒餘,橫披彆史社將墟。
拜禱已畢,史閣部回衙門去。連夜草成血本,劉湘客齎上南京,乞救兵去。未知如何。有詩為證:
當時史可法正在揚州府舊城,日日選將練兵,希冀再往淮安代劉澤清死守。忽聞了清兵二十三日渡淮,淮安一帶處所望風投順,史可法大呼道:“罷了,罷了。國度不吝高爵厚祿與鎮將,又糜餉養軍,覺得可保黃河,且學南宋偏安之計。今清兵已渡黃河,揚州豈能獨守!”即傳令箭,會合監軍、參謀、將官、兵士,都在新城大教場演武廳前議事。又傳令宰了十口豬、十口羊,籌辦祭旗饗士。
當時史可法統兵駐紮揚州,上一本恭請召見,麵言東宮處罰,以息群囂。弘光批道:“兩警方急,卿用心摒擋。待奏凱後見。”史可法歎道:“奏凱二字,天子看得輕易。這等提及來,麵君不知在何日!”說罷不覺淚下。次日連上二本,一本為清騎分路南下,鎮將常日擁兵糜餉,有警一無足恃。又一本為李成棟避敵,棄地南奔,使鎮將大家如此,長江雖險,竟可飛渡。馬士英怕分了弘光保安慶一帶的心,付之不票,反把江上捷報奏了弘光。其劉孔昭、阮大铖、朱大典、黃得功、黃斌卿、黃蜚、鄭彩、方國安、趙民懷、鄭鴻逵、卜從善、杜弘域、張鵬翼、楊振宗,俱賞銀幣。彼時太仆寺丞張如蕙丁憂出京,著留其所攜行李充餉,連返來盤費都奪了他的。朝裡紛繁群情,計無所出。午後忽奉旨意,王永吉改總河,兼督淮安鳳廬;錢繼登兼撫揚州;田仰撤回另用;衛胤文事定再議。參政馬鳴霆駐紮江陰,副使印司寄住京口。楊文驄專監鎮軍,凡逃軍南渡,用大炮打回,不準過江一步。不像防清兵來襲,倒像防史可法入朝奏事,萬一翻局。可虞的,與天啟年間魏、崔不準閣部孫承宗進北都城普通的了。
苗、劉隻怕韓兵至,一任淮南夜渡師。
到了第四日,清帥假說奉旨調黃總兵到。史可法從城上縋人下城扣問,說黃總兵領來精兵三千,留二千在外,籌辦廝殺;放一千入城,同守城池。史可法信了是實,從西門放兵入城。那兵逢人便殺,才知不是黃兵,倒是清兵了。史可法在城上見之,拔劍自刎。總兵劉肇基救住,同縋下北門城牆下,引四騎叛逃,不知死活。恰是:
本日矢貞騎箕尾,往從先帝更何慚。
閣部精忠真貫日,藩臣犯順非甘逆。
一聲河滿頻傾淚,三疊陽關懶寄書。
馬士英忽接了檄文,重新一看,又聽得說是監軍黃禦史做的,又惱又慌,寢食都廢。有劉洪起奏:“清兵乘勢南下,無人敢遏。恐為南京之憂。”他也全然不睬。又有王永吉奏:“徐鎮孤危援絕,勢不能存。乞敕史可法、衛胤文共保徐州,方可保全江北。”馬士英竟不票本。一意隻怕左兵害他,把邊事反看緩了。
常將血劍叩而鐔,忍死拚生鏖戰酣。
禦史何綸上一本,請禁四六文章,並坊刻社學。馬士英攢眉道:“兵馬倥傯,卻奏此不急之務。墨客好笑如此。”竟置之不問。